朱曼妮眼睛一竖,很是霸道,“我前面坐黄包车那是我完好无损,我现在像是能坐黄包车的样子?你这样没眼力见,怎么当副官的?”
陆易说:“你有眼力见,也不会站在这里。”
朱曼妮错愕,而后指着陆易去看林清也:“林清也,这就是你的副官?果然什么样的人教出什么样的副官,他和你一样讨厌!”
“这是阿樾送来的副官,从他院子调过来的。”林清也很是淡定。
朱曼妮的手指猛地一缩。
她才想起这件事。
林清也又不是军政府的人,身边哪有什么副官?
她咽了口口水,缓解尴尬似的蜷了蜷自己的手指:“哦,师座院子里的。想来是还年轻,不太懂事,我便不和你计较了。”
陆易:“……”
这女人变脸怎么这么快?
林清也低头笑了下,对此见怪不怪。
知道陆易是时惟樾的人,还是院子里的兵,朱曼妮看他都慈眉善目了许多。
“小陆副官,辛苦你送我回去。”朱曼妮将手搭在他的手臂上,示意他搀扶自己。
她换了副嘴脸,眨着眼温柔的看着陆易,那双眸子几乎可以掐出水来,“多谢你,小陆副官。”
陆易一个激灵,鸡皮疙瘩瞬间窜了出来。
他猛地往后退一步,大惊失色的看向林清也:“林小姐,属下实在难堪大任!”他的脸上,充满了无助。
朱曼妮长得很好看。
她五官很立体,有点像洋人,眼睛很是深邃。
刚过完年,身上还穿着红色的毛织斗篷大衣。短小的皮草围巾环在脖颈上,将她的两颊衬得更加白里透红,唇红齿白。
从小就在万千宠爱中长大,无忧无虑的人,就算傲慢也是骨子里的气势,家世带给她的底气,不会让人觉得面目可憎。
何况她的傲慢,总是不自觉透露出清澈的愚蠢。
换了副模样,让人一看就觉得舒服,很甜,甚至沁人心脾。
陆易反倒不自在,觉得扭曲奇怪。
这人怎么还有几副面孔?
他见识过朱曼妮的傲慢无礼,对她有了定数,根本扭转不过来。
陆易求助的看向林清也。
他实在不想送这样一个小祖宗回去。
谁知道回去的路上,她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喂,你什么意思?”
朱曼妮一听,又不高兴了,“能送我回去那是你的福气!你现在把我照顾好了,等我以后成了少帅夫人,有你的好处!”
“你成不了。”陆易无情道。
林小姐和师座如何恩爱,他们这些属下都知道。
这事都板上钉钉了,怎么朱曼妮还在这里幻想?
朱曼妮一哽:“你看着比我还小,怎么就会说这样恶毒的话?林清也,你换个人送我回去!我不要和这样恶毒的男人在一起!”
她浑身都疼。
再多站一会,浑身都要散架。
林清也扶额笑。
两人看不对眼,回去路上也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动静,她便让人去叫了韩书零。
韩书零从后院过来,林清也吩咐他:“你将朱小姐送回去。”
”是。“韩书零应下。
朱曼妮看到韩书零,唧唧歪歪了半天:“你身边怎么都是半大的小孩,还没长大就被你拉来做副官了,你好狠心。”
“他们都十六了。”
“那也比我小一岁。”朱曼妮说。
又凶巴巴的嘟囔道,“我和你在这里说什么话?咱俩是能一起闲聊的关系吗?快点,我要回去了!”
林清也:“……”
等到朱曼妮上车,林公馆才彻底清静下来。
陆易抓了抓头发,烦躁说:“林小姐,师座早有吩咐,不能让您受欺负。朱小姐连客人都算不上,还把自己当主人,甚至在您面前异想天开以未来少帅夫人自居,您实在不该纵容她。”
“她说话是不大好听,却没有坏心肠,用不着计较。”林清也说。
时惟樾的身份地位,少不了有女人仰慕他,肖想他。
想和时家攀上关系的太多,她阻止不了。
她心里有杆秤。
耍心思算计她的,她定然不会手下留情。
林清也知道,这种人就算宽宥了,迟早也会反咬她一口,就像她和康幻巧的友情。
她经历过,还能重蹈覆辙就是愚蠢。
朱曼妮不一样。
一开始她以为朱曼妮是个难缠的角色,几次接触下来,发现她不一样的一面。
人总有不同性格,也有自己的正反面。
只要不会给自己带来危害,林清也便不会过多计较。
不是她纵容,而是她要面对的人太多。
事事计较,反而徒增压力。
“是,属下明白。”陆易应下。
他跟着林清也,自然相信她看人的眼力。
林清也进屋,康嫂从厨房出来:“林小姐,你还要再睡一会还是吃早餐?”
她刚刚是被叫醒的。
“不用了。”林清也看了眼大厅的落地钟,摇头说,“时间也不早了,吃点东西去拜访严市长一家吧。”
她来临城前,就给严梦娇发了电报。
康嫂很快煮了面。
见林清也不怎么说话,她轻声询问:“林小姐,可是朱小姐来家里说那些话不高兴?”
又说,“朱小姐就是那样的性子,本质不是什么坏人。她从小大想要什么朱先生和朱太太都给她,娇生惯养来便总想要最好的东西——师座对于她来说就是最好的男人。
要说不喜欢,她这么多年也是一直执着打听师座的行程。要说喜欢,未必有多喜欢,每次朱太太劝她几句,她就偃旗息鼓,过段时间又想起来。”
“看出来了。”林清也笑问,“康嫂,您和朱小姐打过很多照面?”
“可不?以前师座还住在督军府时,朱小姐没少往督军府跑。”
康嫂想了想,“师座不理她,不让她进督军府。来得多了,师座便让副官去警告了朱先生,要是不希望朱小姐缺胳膊断腿,就让她老实本分点,朱小姐才没来,开始变着法子打听他的行程。”
“朱先生和朱太太应该没如实和她说吧?”林清也问。
“想来也不会实话实说。”康嫂说,“朱先生和朱太太都宠着她,哪里会让她受这样的惊吓?”
林清也笑道:“想想也挺可爱的。”
又问,“康嫂,您之前一直在督军府,对时惟樾的母亲和弟弟应该也很了解吧?能不能仔细和我说说?”
“自然可以。”康嫂毫无保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