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西王府……
这声通传声后,百里绮察觉到,南宫慎的视线从侧边投了过来。
她平复下心情,然后眉眼略带疑惑地侧眸向他看去。
南宫慎一双冷眸带着微不可察的审视,那些京城旧事,因衡西王府来人,又重新摆了出来。
“传——”
衡西王府来人珠光宝气,有些眼熟,百里绮在西司烛身边见过。
来人弯腰行礼,随行的人双手呈上一个宝盒。
他行过礼,又说了些冠冕堂皇两王交好的话后,说出了此行的来意。
“王爷和世子听闻公主殿下在安南,不日要与安南世子成婚,特献上贺礼。”
“衡西王府愿为新帝北上提供粮草,望新帝拨乱反正,捉妖后,逐乱党,重现晟国盛景。”
衡西使臣话音落,席上的所有人,都露出了惊色。
衡西王府富可敌国,若有衡西王府相助,安南的粮草问题,便不再是问题了。
衡西王府一来,所有的墙头草,都彻底倒向了世子和公主。
天时地利人和,衡西王府之所以支持他们,是因为他们有出师之名,而不是叛党之名。
衡西王府想要在这场争夺中分一杯羹,但既没有足够的兵力,又没有出师之名,所以自然是要选择一方势力,好再次成为开国元勋,延续王府昌盛。
安南王的父母已故,如今南宫老氏族由他的叔公一脉管理,身为族长,在南宫家具有极大的话语权。
老叔公对世子认可,那便代表了南宫宗亲们的支持。
老叔公见安南王脸上阴晴不定,直接起身,向着下方的衡西王使臣开口道。
“安南谢过衡西王府的相助,世子得帝婿,继承晟国大统,将在一月后与公主殿下完婚和登基,届时还请衡西王府前来一道观礼。”
来人又行了一礼,由安南王府的侍从引入席中。
有安南各族的长者们去敬对方酒,宴席看似恢复了一派祥和,但方才剑拔弩张的一幕,仍历历在目。
地上还有没有擦干净的血,但所有人,都好似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一样,敬使臣酒,敬公主酒,敬世子酒。
安南世子和公主的婚事,以及在安南称帝一事,在衡西王府的推动下,板上钉钉。
百里绮唇角微微扬笑,将杯中的酒换成了水,来者不拒,权当方才的事情没有发生。
毕竟,她还要靠安南北上,拿回京城。
只要安南王的权利让渡到了南宫慎手中,日后才能方便她行事。
宴席结束,安南王府的众人又重新在前院留了下来,看得出族中又要进行一番激烈的讨论。
百里绮没有留下参与他们的族中事,先行离开了。
行到半路时,她忽然见衡西王府的人等在路边,见她过来,几步靠近,以及近的距离行了个礼。
百里绮象征性地扶了扶,对方的指尖却与她触碰,不动声色的将一张纸塞进了她的手中,随后立刻后退。
“王爷与世子向公主问安,衡西王府永远是晟国的臣民,愿祝新帝北上。”
百里绮双手藏入袖中,虚虚置于腹前,捏着手中的纸条,笑起来。
“衡西王府从龙之功,本公主和新帝,都会记在心中,待北上驱逐了叛党,定然会为衡西王府加官进爵,永世承袭。”
“小的便先替王爷和世子,谢过公主殿下了。”
衡西王府来人行完礼,没有再逗留,很快离开。
百里绮也回了院子,才关上房门,她便见方才跟在她身边的随从,转身出了院,想必是将刚才的情况去汇报了。
她在烛台下打开手心的纸条,是西司烛的字。
短短几句,道尽思念。
[安好,勿念,保重身体,一月后见。]
她笑了下,摸了摸自己微微凸起的小腹。
将纸条在烛火上烧成灰烬,然后打开窗户通风。
也是时候,想办法让北地的北牧知晓,她怀孕的事情了。
北牧虽然现在不能助她,但待安南军北上后,却会与舅舅的大军,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只是这个消息,还要等一个稳妥的人来传递才行。
这个人,只能是林寄的人。
他说等她到了安南,会想办法联系她,想必应该是用不了多久了。
今夜,南宫慎回来得很早。
百里绮才刚沐浴完擦着湿发,他便推门而入。
南宫慎脸色还算不错,看来前院的博弈初步成功了,但显然,又被其他的事情所困。
他几步进来,取了少女手中干燥的布巾,坐在她身后,为她细细擦拭湿发。
房间内的气氛一时间有些怪异地静了下去。
百里绮主动开口。
“怎么?还是不顺利吗?”
南宫慎看着湿发间若隐若现的白皙后颈,缓慢道:“很顺利。”
“在族老的支持下,下个月成婚和登基。”
百里绮一笑,转过头来看他,抬起手捏了捏男人的脸。
“那怎么还拉着张脸,我以为你父王还是坚持要抓我呢。”
说完,她心中一动,又道,“只是方才我说的那番话,都是骗他的,日后还得你帮我瞒住才行。”
南宫慎愣了一下,因他的心思都在衡西王府的态度上,一瞬间没想起来。
“何事?”
“自然是传位诏书和玉玺的事了。”百里绮手里确实没有这东西,若不说明,难不保南宫慎会怎么想她。
她微微嗔怪地看了他一眼,“我刚才这样说,也是情非得已,否则你父王,可是要把我抓起来下大牢了。”
南宫慎抿了下唇,手臂将少女向怀中揽了揽。
“我不会让父王动你的,在安南,我不会让任何人动你。”
他下巴搭在少女的肩上,随口道。
“你给西司烛传消息了?”
南宫慎看似漫不经心,实则正不动声色地用余光观察少女的神色。
“啊?”百里绮微微睁大眼,又往他的方向侧了侧,看向肩头的男人。
“我以为是你给衡西王府传的消息,让他们来观礼。”
南宫慎半垂下眼,眼底眸色不清。
他手掌轻轻抚着少女半干的头发,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地道。
“是该请西司烛来观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