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站起身,朝着两人深深地鞠了个躬,“薄荷婶子、顾大夫,这段时间,多亏你们照顾石头,我真的不知该如何报答。”
顾春生赶紧扶住她,笑着说:“你这是哪儿的话,治病救人本就是我医生的本分,薄荷婶子,您这样说,我可担当不起。”
“对啊对啊。”薄荷婶子连连点头,“顾大夫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是个乡下婆娘,没能好好照看好石头娃子,心里就一直愧疚得很,哪里还能受得起你的大礼?”
“我只盼着石头娃子以后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那就比什么都强了。”
薄荷婶子疼爱孩子,说的都是肺腑之言。
薄荷婶子何尝不是这么想呢?只要石头这辈子能顺顺利利,她就算走得安心。
提起石头的父亲,薄荷婶子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脸色也跟着沉了下来。
“嫂子,”薄荷婶子握住薄荷婶子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不管你怎么跟石头他爹闹矛盾,都要撑下去,这孩子命苦,亲爹不疼,也就只有你这个当妈的顶上了。”
“我知道。”陆大山靠不住,绝不能把石头交给他。
然而,她这个当妈的,日子也不多了。家里老母年迈,在牢里受苦;父亲沉迷赌博,欠下一屁股债;弟弟对她更是恨之入骨。薄荷婶子陷入了深深的困境。
屋子里安静了好一会儿,石头依旧没有醒来。顾春生说这种情况很正常,毕竟体力还没完全恢复,多歇息对他康复更有好处。
“嫂子,你看你都守着石头娃子快一个下午了,要不去床上躺会儿歇歇?”
单间诊所有张陪护床,这几个小时薄荷婶子纹丝不动,肯定是累了,薄荷婶子看着心疼,希望她能稍微休息一下,“石头娃子这儿,我来守着。”
“不用了,我守着就行。”只要能在孩子身边,再累她也愿意。
尤其是看到石头那张稚嫩的小脸,所有的疲惫仿佛都能消散。
薄荷婶子见她坚持,也就不再勉强。然而,诊所的宁静并未持续太久,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
薄荷婶子瞥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紧锁。
她起身走出诊室接电话,“喂?”
电话那头传来了陆大山阴阳怪气的声音,“薄荷,我说过,只要你把珊珊伺候好了,让我满意,我可以考虑放你娘一马。”
“现在看来,你在你娘心中的地位,也不过如此。”
言外之意,再明白不过。
宋珊珊假惺惺的声音响起,“大山哥,真的没事,我自己可以照顾好自己的,别为难嫂子了。”
陆大山对此充耳不闻,“十分钟。”
“薄荷,十分钟之内你不回来,后果自负。”
“可是时间太……”
“嘟嘟,嘟嘟——”
电话被粗暴挂断,只剩下一片寂静的忙音。
回到诊室,她匆匆向顾春生和薄荷婶子交待了几句,又看了眼熟睡中的石头,狠下心转身离去,一路上加快步伐往回赶。
顾春生看见她匆忙的样子,关切地问:“薄荷,发生什么事了?”
“不知道陆大山又发什么疯,我得马上回去。”薄荷紧紧抓住他的手,恳求道,“顾大夫,石头娃子这里还要麻烦你照看一下,我先走了,有机会请你吃饭。”
顾春生似乎想说什么,但薄荷已经走得远了,只留下一道疾奔而去的身影,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在空气中划出一道美丽的弧线。
十分钟的时间太过紧迫,薄荷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如何一路飞奔回到家的,又是如何刚好在最后一刻出现在陆大山面前的,只知道她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胸口剧烈起伏,额前的碎发都被汗水浸湿。
“陆大山,我回来了。”
“正好十分钟。”
男人坐在土炕边,正陪着宋珊珊看电视,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宋珊珊依偎在他怀里,娇滴滴地说:“嫂子回来了?”
薄荷没搭理她,陆大山冷冷地道:“去哪儿了?”
“去医院了。”
话音刚落,他终于抬起眼来看她。
那双狭长而深邃的眼睛里,仿佛酝酿着风暴,“去看顾春生?”
在乡下的小村庄里,她就把薄年当作没爹的孩子养着,自己一手拉扯大。“二蛋他娘,你急吼吼地叫我回来,有啥紧要的事啊?”王桂花抬起头,眼神里带着一丝不解。
李大柱瞪了她一眼,那眼神锋利得像把镰刀,“王桂花,你就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说话?”王桂花赶紧收敛神情,低头道歉:“哎呀,我错了,态度不对,你说咋回事儿吧。”
李大柱冷哼一声,“一会儿翠花要去村东头拍那个新戏,你陪着她一块儿去。她身子骨还没彻底复原,这几天你要好好照应着。”
听到这话,王桂花心里直犯嘀咕,自家男人倒好,不但在家里让她伺候那个“小广播”,现在连出个门拍戏都要跟着,一点面子都不给她留。可想到婆婆还在床上躺着,她也只能忍气吞声,“行吧,我知道了,我会好好照顾翠花的。”
“先去做饭,我饿了。”李大柱命令道。
“好嘞,这就去做。”王桂花转身走进灶房,锅碗瓢盆的碰撞声很快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