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沉是何人,那是陆子成的好兄弟,共度青葱岁月的铁哥们。
再怎么样,亲情终究是血脉相通,关键时刻,还得自家兄弟可靠,因此她不能让顾忱知道她的计划,以免平添无端的烦恼。
心里实则感谢顾忱这段时间对她们母子俩的照料,不过感激归感激,但她不希望建立任何瓜葛。怎能让孩子信口雌黄呢?随即她迅速捂住薄年的嘴,不许他继续说下去。她没法言语,只能对顾忱尴尬而勉强地笑,两人间的气氛愈发凝滞。
她在屏幕上一字一顿地写道:“顾忱,抱歉,年年乱说的,不必理他。”
瞧见薄伊艰难地打字,又想到她从未开口,顾忱心中陡生不安,询问道:“薄伊,你怎么了,嗓子不舒服吗?”
薄年挣脱母亲的手,皱着稚嫩的小脸说:“顾叔叔,我娘不能讲话了,都是那恶人害的。”
“阿宸?”顾忱不愿相信陆子成会有如此举动。
然而忆及他近来对薄伊的荒谬行径,却找不到为他辩解的余地。他对待薄伊,简直不像个男子汉。真正男人不该对女子出手,但他眼睁睁看过陆子成揍薄伊。一时之间,顾忱哑口无言,不知如何宽慰这苦难中的女人。
这一刻,他意识到,薄伊选择离婚是正确的,离开这里亦是明智。唯有远离陆子成,她的生活才会渐渐好起来,时间总会抚平所有的创伤。
“没错,就是他。不过算了,别说他了,晦气!”薄年轻蔑地嗤了一声。“一提起他,就浑身不自在!”
“顾叔叔,妈妈来找你,不是要探听那个家伙的消息。是想知道,你知道秦奶奶住在哪个病房吗?”听到这儿,薄伊这才长舒一口气,小大人总算说到了关键。
他们今天来此,只为这个,陆子成的行踪和他们何干?他们仅关心秦姨的安康。顾忱聪明,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你想见秦姨吗,薄伊?”
薄伊喜欢顾忱直接坦率,不用揣摩曲折的言外之意,如今她失去了语言,这样直截了当的交流令她松了口气。她连连点头。
“可阿宸已下达命令,不让任何人靠近秦姨的房间,甚至连宋珊珊也不例外。否则,你早就找到了秦姨的病房信息。因为他封锁了这一切。”
“虽然以前你们有过误会,当天我不在医院,但从别人那里听说了,我相信你不会做那种事。一定是其中出了错,阿宸认定是你。”
“你了解他的性格,他一旦确定的事,无人能动摇,哪怕是我们的多年交情,他都不会多听一句。我想要帮你解释,但只怕适得其反,你懂我的意思。”
顾忱为无法助她感到愧疚,薄伊理解他的话。此刻的陆子成只信宋珊珊,而顾忱一涉足其中,可能使情况更糟,陆子成可能疑心她与顾忱的私交。类似的事发生过不止一次,因此顾忱此刻的静默是明智的。这些,对薄伊而言已不再重要,毕竟过去之事不足挂齿。
是非曲直已经不重要,毕竟她已决定带着家人逃离这个困境,开始新生。只是在离开前,她和年年想去探望秦姨一次。
因她,秦姨落到如此悲苦地步。不能为她唤醒,未能向她告别,薄伊心中已满是负罪感。怎能一声不响地离去呢?
纤细的手指在按键上跳跃着,她写道:“顾忱,你能否再帮个忙,让我们见一见秦姨就好,就算一眼也可以。”
“我们要离开这个城市,日后也不会麻烦你,帮我们最后一件事,好不好?”
顾忱陷入纠结。看见顾忱动摇的样子,薄年不失时机抱住顾忱的大腿撒娇:“顾叔叔,求你帮我们吧。”
“我就知道顾叔叔最疼我了,一定会答应我,对不对?”
“年年是真的太想秦奶奶了,没看到秦奶奶,没能跟她说再见,我心里总是不安。”
说话间,小脑袋还在顾忱腿上蹭着寻求恳求。最终,顾忱还是抵挡不住母子二人的央求,同情他们的困境,心一软,说:“走吧,我带你们去。”
薄伊难得感到轻松,薄年挥着小手欢呼:“顾叔叔万岁!”顾忱推了推镜框,无奈地摇摇头,随后走在前面为他们母子引路。
秦姨在重症监护室,没有顾忱带领,母子二人寸步难行。顾忱左拐右转,最终领着她们进入秦姨的病房。秦姨躺在病榻,身上插满了各式各样的管子,依靠着呼吸机艰难维生,这些器械维系着她的生命。
顾忱说:“我在外面等你们。”
“薄伊,我只能给你们五分钟。”
薄伊点头应允。顾忱走出病房,轻轻合上门,在门口静静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