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宸,其实你还是在意薄伊的,对吗?既然深爱,为何那时先救了宋珊珊而不顾他们母子的安危?对于你来说,宋珊珊真的比他们更重要?”
“如今呢,薄年走了,薄伊也失去了生存的信念,日日夜夜都是煎熬,一死了之岂不痛快,至少得以解脱。”
“至于你,看着现在的自己,又比薄伊强了多少呢?如此下去,我看你们恐怕不需要在这医院了,直接进精神病院吧。”
陆子成脸色苍白,只低垂着眼,手中摩挲一只破碎的翡翠手镯,破口处勉强拼凑着,裂痕昭然可见。破碎了的物品,即便是尽力粘补,也无法还原如初,如同感情,一旦裂隙产生,即便竭力挽回,也难再修复,纵使视之如宝。
顾琛在病房等待许久,见陆子成始终不发一言,最终摇头离去了。那次火灾,对他们每个人而言,都是一场无法愈合的创伤。
宋珊珊虽是第一个获救,却因吸入大量烟雾导致脑部缺氧,直至此刻还昏迷不醒。当然,最受摧残的还是薄年与薄伊母子。怪谁呢?终究怪不得别人,只能怪陆子成,一切皆由他引发,他理应承担这一切后果。这就是轮回吧,自己种下因,必将亲尝其果。
经半月的强撑治疗,薄伊的伤渐渐愈合,但她的情绪愈发糟糕,薄夫人与刘妈看在眼里,疼在心尖,母女俩整日泪水涟涟度日。
薄星宇意识到不能再继续消沉下去,否则姐姐和母亲都不会好转,这日一同前往医院探望薄伊时,他握住姐姐的手恳求:“姐姐,咱们搬家吧。”
“你说过的,要一同迁去云城,还记得吗?”
可惜因火灾一事,所有计划都被打乱,搬家的打算只好暂时搁浅。如果事情不曾发生该有多好,他们会多么美好的生活在那里。但事与愿违,现实总是残酷。
“姐姐,我们现在就去,母亲已老,我们应该陪她去云城养老,怎么样?”
云城?这两个字如晨钟暮鼓在薄伊脑海中回响,眼前浮现出年年听说搬家时那雀跃的神色。
年年也向往着搬新家,也热爱着云城。薄伊空洞的双眸看向薄星宇,缓缓地点了点头。
“刘妈,你看到了吗,伊儿有反应了。” 薄夫人大喜过望,紧搂住女儿,那是许久以来薄伊第一次回应她的话,有生出一丝生机。
“伊儿,妈带你离开,过几天咱俩就走,再也不待在这里了。”
刘妈也抹着泪点头应道:“对,小姐,我们都懂得你不忍再见他,往后,再也不和那人照面了,我们会好好生活,一家团圆。”
薄伊机械地眨着双眼,稍顷,再次点了点头。薄夫人泪如雨下,薄星宇这才舒缓了眉头。
当天下午,薄伊小憩时反复听见有人呼唤母亲,那声音一声声、一遍遍响起。
年年,薄伊猛然翻身坐起,赤着脚走出床边开始寻觅声源。
刘妈伏于床边,尚未察觉薄伊醒过来并下了床离开了病房。
年年,年年你在哪儿?
走出病房,薄伊四处搜寻,想要找到声音的源头。
天色晦暗,雨水倾盆,她披着单薄的病服,在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踏行,却全然无感知,只是不断地找寻。
“妈妈,妈妈,我在这儿,你快来找我呀。”
“年年,你别动,妈妈这就来,马上。”
恍惚中的薄伊跟随脑海里的声线,盲目地前行,不断搜查。而当她经过一间病房时,听到另一段对话。
“超哥,你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差点害死我。”
这是宋珊珊的声音。
薄伊的步伐不自主地停顿。
“我让你找人绑架薄伊母子,害死他们,可你居然将我一同绑了去。”
“你请的是些什么人,连这种事都办不利索! 若不是子成哥哥及时赶到,我就葬身火海了!”
薄伊仿佛恍悟了些什么,急忙抬起头……
门扉半启,乡间小屋里,她瞥见宋春花瘦削的背影,正对电话中的某人声嘶力竭:“怎地,你竟也不知矿难家属的来历?”
“事前就不能好好探个究竟么?”
“罢了罢了,你这办事不利索的家伙,现在好喽,薄小石一丧,算是咋个说,薄依还在世,能不气闷才怪!”
话语如冰针,刺进薄依心底,她的眼神愈发阴冷,一双拳头紧捏,关节因过度用力泛白。
“宋春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