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风雨他们刚刚落脚的宅邸之处,在那正房之上的夜空中,一张遮盖了整个正房的阴阳双鱼图案无声无息的旋转,双鱼之下一道青色的光罩罩住了房中闭目入定的天一寺普海大师,虽然这一切发生的神不知鬼不觉,毫无任何异响传出,但身在其内的普海还是感应到了身周的不同。
普海从入定中醒来,只见自己所处的这间屋舍尽被一个青色的光罩包裹其中,那光罩清正神奇,看着再也正道不过,倒像是把自己保护了起来,只是普海并不相信世上会有如此好心之人,招呼都不打就把自己保护起来了。
知道自己中了算计,普海也不是太在意,仗着自己高深的佛功,想来这破开这困阵也不是什么难事。
普海运起功法,手作拈花之状,一道金色的光芒自指间亮起,接着他怒目圆睁,作佛门怒目金刚之势,身形坐在原地点出一指,随着他这一指点出,半空中风雷之声大作,指间那道金色光亮骤然放大,化作了一只威风凛凛的狮子之影咆哮而出,一头撞在了那青色光罩之上。
“砰隆隆”一声闷响,震得房顶一阵晃动,簌簌的落下了一些草木砂石,那光罩也一阵颤抖,似是差点就此消散,隔壁维持着阵法的吴风雨只觉的一股大力传来,身形止不住倒退了三步,身体像是被一头巨兽撞在了胸口一般,接着喉间一甜,嘴角止不住的溢出一些血丝来。
吴风雨强自镇定心神,片刻不敢放松,以自身道法苦苦维持着青萍剑阵的运转,他知道那普海已经发现了异样,要是被他脱困而出,自己与三哥怕是顷刻间就要丢了性命,此刻唯一的希望就是李轻候与任真能够及时赶回来了。
普海这一指却是用上了辛苦修行多年的佛门无上神功“金刚指”,他本身佛法已达佛门中乘之境,比之道家的归真境也差不了多少,这一记金刚指打出,他用上了自己的五成功力,便是寻常的金铁之物也要随之灰飞烟灭,却没想到这青色光罩竟然只是晃动了一阵,片刻之后便再次稳定下来,普海心道今日自己怕不是遇上了什么前辈高人,看着光罩的坚硬程度只怕施法之人修为不在自己之下。
心中惊疑,普海也不知道这高人是何时来此,自己与白榆的对话又被他听去了多少?当下也不敢贸然再次出手,反而冷静下来,沉声问道:
“敢问是何方高人在此?贫僧天一寺普海,却不知有何得罪之处?”
隔壁吴风雨和游青天对视一眼,游青天无声无息的以眼神问道:“困住了?”
见吴风雨咬着牙点了点头,看来是坚持的颇为不易,游青天却是面色一喜,放下心来,也不再藏着掖着,颇为大胆的走出了房门来到院中,走到正房的窗户边负手而立,长身站定,皎洁的月光打在他的身上,恍惚中直如那仙人临凡。
接着他气定神闲的开口说道:
“高人谈不上,就是看你这贼秃不太顺眼,本座不过是略施手段,你若有本事破了我这困阵便可自行离去,本座绝不再为难于你。”
他这一番话说的煞有其事,房中的普海只透过窗户看见他一个侧脸,似是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人物,但奇怪的是普海感觉不到这书生有任何修为,仿佛就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书生,可是那青色的光罩可是实打实的在自己眼前,自己用了五成的功力都只是让那光罩稍微晃动而已,如此一想,这书生定非常人!又口称本座,说不得就是什么了不得的人物,自己在天一寺久不出世,却是不知道这人什么来路。
无论如何他也不会想到这对着他口出狂言的书生真的就是手无缚鸡之力,那青色光罩是依旧藏在隔壁房中的另一个半吊子修道者吴风雨在苦苦支撑。
心下确定了这书生不是普通人物,他自己心里又有鬼,普海更不敢造次,言语间不免带上了几分恭维,
“前辈,贫僧不知你在此休息,之前我路过这里见无人居住,这才想起要在这里落脚,要是因此打扰了前辈实属无心之失,还望前辈恕罪,前辈只要撤了这困阵,贫僧便马上离开此处,绝不再打扰前辈。”
游青天见他一口一个前辈,叫的颇为恭敬,知道这秃驴被自己唬住了,心下更是得意洋洋,面上却依旧保持着一副高人风范,冷冰冰的说道:
“你无缘无故的来此打扰我休息,就这么轻描淡写的一句无心之失便揭过了?真当本座是什么心怀慈悲的大善人不成?”
普海心中更加惊疑,听着话头这书生难道不是什么正道人物?要是如此那就更好理解了,不然为何仅仅是因为自己打扰了他休息就要出手困住自己?想来这人十之八九是个修为高深的魔教之人了。
就在这普海惊疑,书生得意的档口,异变突发,那青色光罩一阵晃动,接着便如长鲸吸水一般自下而上的消散了。
隔壁的吴风雨此刻再也站立不住,如一滩烂泥软倒在地,原来普海那一击,竟是耗去了他大半数修为,身体更是受了不轻的内伤,他此刻已经无力支撑青萍剑阵的运转,更是口中溢血,忍不住就要咳嗽出来,只是知道此时的利害,死死的捂住了自己的口鼻不让自己发出声响。
游青天面色一变,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他接着反应过来,伸手一挥,化解了自己本来要瘫坐于地的身形,又像是他出手撤了那困阵一般,屋里的普海由于只看到他一个侧脸,倒也没发现什么端倪,又听那书生开口说道:
“算了算了,本座与天一寺也算有些渊源,却也不好真的为难于你,你就此离去吧,莫要再来此处打扰本座就是。”
普海在屋里惊疑不定,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想了片刻,他还是伸手自怀中掏出了一个瓷瓶放在地上,口中说道:
“前辈,贫僧身无长物,只有这取自南疆苦寒之地的甘露制成的“清心丹”还算拿得出手,就留给前辈算是赔罪,希望前辈不要嫌弃。”
这清心丹他说的轻巧,其实当算得上是佛门的一种至宝丹药,成丹所需的药材倒是无甚难寻,唯有这辅丹的丹水取自南疆苦寒之地一种名为“天心莲”之上结成的露水,这天心莲十年生根,十年发芽,再十年方才长出叶片,本身又生有异香,生在毒虫猛兽遍布的南疆之地,基本一长出就被周围的野兽吃了,想要采到其上的露水几乎是可遇不可求。
清心丹成丹以后便有与天心莲一般无二的异香,对修道之人的神魂益处良多,对神合境修者突破至通天境有莫大的增益。
游青天站在外边无动于衷,似是没听到他说什么,又似是对他这清心丹不屑一顾,普海见状也不再说话,自也不好再收起这清心丹,只能出了房门,也不敢看那书生一眼,身影破空而去,看那方向,竟是出了天水镇,直往乌鞘岭去了……
普海走后,游青天还是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维持着一副得道高人的风范,也不知如此过了多久才听他开口说道:
“四弟,快快出来扶我一把,我脚麻了……”
原来他自己吓得不轻,早已经全身酸软,无力挪动了,他却不知道屋里的吴风雨比他也好不了多少,一直躺在地上捂着口鼻,不但身体同样动不了,甚至还差点窒息过去,听得游青天开口喊他,这才敢放开手脚,大口大口的喘息起来,喘息一阵,终于顺过气来,他这才开口应道:
“三哥,你等我一会儿,我也爬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