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屿然掸了掸烟灰,“您是不是应该也一直都知道,温白霜的身世?所以当初你反对我和她在一起?”
他能够知道温白露的事,陆正海并不显得多诧异,从祁铭回来之后,他心中隐约就已经预料到了会有这么一天,可没有想到的是,连温白霜的事,他也能够这么直接的来问自己,他知道了什么?
陆正海看着面前气场沉稳的男人,沉吟了片刻,出声:“你这么问我,其实代表你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你是在想,我是不是应该也知道一些,或者是想说??这么多年来,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只是选择不出声?”
“父亲,您不用把一个问题想得这么复杂,我就是想要从您这里得到一个答案。”
陆正海轻笑了一声,手掌轻轻的盖在了厚厚的书本上,他摇头,“我说不知道,你相信我么?”
陆屿然看向他。
陆正海继续说:“我是真的不知道。屿然,你从小就是和你爷爷比较亲,之后就是祁铭,你们两兄弟感情一直都挺好的,反倒是和我,你并不显得有多么的亲,但是今天在这个书房里,我和你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温白露当年得的是ptSd,这个我确实知道,当初我从她的主治医生那边了解到的情况就是,她其实有选择性的遗忘了那段最痛苦的回忆,所以这些年她只要是不受到什么刺激,就会过得和普通人没什么异样,至于现在她旧病复发,我不知道具体的原因是什么。还有她的妹妹,温白霜——”
说到这里,陆正海顿了顿,静默了几秒,才继续说:“??刚刚知道你和这个丫头有了牵扯开始,我的确是找人调查过她??但是关于她的身世问题,我没有深入过。有一点我必须要告诉你——”
“屿然,23年前,也就是温白霜还没有出生的时候,就是在那一年,温白露出了事,也是在那一年,你大哥和你大哥同时离开了临都,之后过了4个月的时间,温白露离开过临都,当时她是和她的母亲一起离开的,当年我一开始的确是很关注这个女人的动向,但是我绝对没有做过多少伤害她的事,说实话,我都是为了陆家,我的确是有担心过,她会一时冲动就跑到美国去找你大哥,到时候我怕会大乱,这中间的种种牵扯,你应该是很清楚的,所以我当时让人想办法让她没有办法出国。但是后来我才知道,那次她并没有出国,只是离开了临都,就在中国的某一个城市里,大概是过了6个月之后,她才回来。”
“离开的时候,是和她的母亲一起离开的,回来的时候,只有她一个人,再过了没几天,温家就办了丧事,温民宇的妻子就是在那个时候去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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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然从书房出来的时候,五官神色凝重。
直接下了楼,慕容命就等在客厅里,一见到儿子,连忙迎上去,“屿然,晚上就留这里吃饭吧?我让佣人阿姨给你做了你喜欢吃的菜。”
“不了,母亲,我还有事。”陆屿然拍了拍慕容明的手背,见她有些失望的样子,他又说:“是真的忙。”
“还能有什么事,能让你忙得人都瘦了一圈不说,连和我们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
慕容明也不傻,有些事,她心知肚明的很,就是忌惮着当着陆屿然的面,从来都不敢多说什么,这会儿倒是有些憋不住了,张嘴就说:“你一天到晚跑医院吧?不是你大哥的事,就是那个小丫头的事对不对?屿然,你别瞒着我了,我关心你,所以有让人调查过你最近的行踪,你哪有那么的事可忙?这都快过年了,你却一天到晚往医院跑,就是为了那个小丫头!”
“母亲??”
“你让我说完——我和你父亲都知道你做事很有分寸,一直以来,任何事都不需要我们操心,何况这过了年,你都要38了,我现在是真没什么过分的要求,就是希望你早点安定下来,可你选谁不好?你偏要选那个小丫头,年纪小咱就不说了,关键她还是??温家的人,屿然,你应该也知道的,你大哥他以前??”
陆屿然太阳穴跳的厉害,这时候,仿佛是所有的气血都冲着自己的脑海,涨涨的难受。
“母亲,您都知道些什么?”
慕容明倒是挺干脆的,“你父亲知道的事,我能不知道吗?不过你也别来问我了,你父亲不知道的事,我也不会知道。我就知道,你今天回来,十有八九是是为了那对姐妹,我头疼。”
“母亲,我的事,您就别操心了。”陆屿然并不想在这个话题上,绕太多,环顾了一圈四周也不见陆和安,问:“小安呢?”
“不知道,楼上玩呢吧。”
“母亲,对小安好点儿。”陆屿然别有深意的说:“他到底也是您的孙子,而且他还小,现在大哥大嫂又已经离婚了,他心里也不好受。”
慕容明动了动唇,有一句话就卡在了嗓子眼里,可看着陆屿然的眼神,她还是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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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然离开陆家,还是亲自开的车,这一路上面,车流比较少,他看着时间已经是下午3点多了,打开了音响,有轻音乐环绕着车厢,音质很好,可他的心,却还是沉不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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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正海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到了现在,越发清晰的闪过他的脑海——
“??我找温白露,算起来,也是因为你大哥,和抒丹结婚都3年了,可始终都没有任何的消息,你知道我们两家的关系本就紧张,我的确是比较操心,那时候我也一度在怀疑,是不是温白露和你大哥私下还有什么联系,所以我找了她,希望她可以结婚。那时候温白霜已经3岁了,也就是在那一年,她答应了我的要求,说实话,温白露这个人,还是挺傲气的,我不是没有做过那种,拿着支票甩给她,让她走人的事,但是之前她一次都没有接受,只有那一次,她接受了。”
“现在想想,她那时候肯妥协,不是因为别的,大概也是为了温白霜。那几年温家过的不是很好,她可能是想要改善自己亲人的生活,尤其是那个,当年才3岁的小女娃。再后来,她嫁给了徐长风,也没有什么意外,之后的20几年的人生,算是过的不错,我一直都认为,当年发生的事情,我们陆家是有责任的,所以那些年里,我一直都在暗中帮着徐长风。这么多年来,温白露过的也不算差。可能你会觉得,有些东西,是金钱无法衡量的,可我能够补偿她的,就只是金钱,况且谁都看得出来,温白露有多宝贝她的那个妹妹,算是对她的那些亏欠,都补偿在了温白霜的身上。当初我知道你和温白霜在一起之后,我不是没有想过用方法让她离开你,只是我同样也担心会重蹈覆辙??屿然,我不是真的没有良知的人,否则我何必这样对你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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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屿然踩下了刹车。
车子就停在了路边,他有些无力的按下了双跳,双手撑在了方向盘上,片刻之后,又捧住了自己的脸颊,心烦意乱。
其实陆正海大概是把自己能说的,都告诉了自己,可那么多的话之中,陆屿然只要想到一句,就能够感觉到心惊肉跳——
——23年前,温白露被人论暴怀孕,大哥大嫂出国,5个月之后,她离开了临都,再之后回来,温民宇的妻子却已经去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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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话,父亲没有说明白,可他却已经听明白了。
他的小霜霜,到底是谁的孩子,连父亲都不能确定,并不是因为别的,大概就是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在发生在23年前,那时候,时间太过接近,有人害怕真相,所以一直都不敢去查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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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温白露本人,她又是否知道?
陆屿然给自己点了一根烟,放下了车窗,就这么沉默的抽完了一根,之后才拿出了手机,徐远东已经把之前他让找的医生联系方式发了过来,他拨了电话,等到那边接通,恭敬的喊了一声“陆先生”,他沉声吩咐,“明天,我会让人把东西都送过去,最快的时间,出了结果,告诉我。”
挂了电话,他单手撑在车窗口,看着远处的夕阳落下,余晖打在了自己的脸上,有些暖,却又涩。
有些事,他必须要弄清楚,结果如何都好,有些人,逃避着这个结果已经有20几年,可那是他的宝贝,他不允许任何人在自己面前,有机会伤害她,如果非得要揭开这一页,那么就让他亲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