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筒!”
龙二打出一牌,只是瞥了眼站一旁的徐福贵几人,有些阴阳怪气道:
“这不是徐家的两位大少爷嘛,怎么,今儿过来有事啊?”
身子端坐在椅子上,屁股没挪一下,这要以前,早就点头哈腰陪着笑脸凑上去了,一口一个徐大少,别提多热情了,现在不一样了,这头大肥羊已经被他给一口吃下,没有了任何可压榨的价值,
还把人给当爷供着?
徐福贵欠个身,叫人一声,“龙二爷!”也不敢像以前那样,对人直呼其名龙二了。
“我今儿还债来了,钱都带过来了,就在这!”指了指一旁的两担子箩筐。
“幺鸡!”
龙二继续出牌,语气漫不经心,“等会啊,这一把打完的。”
徐福贵三人站一边等了五六分钟,最后以龙二一把胡牌结束,龙二起身伸个懒腰,过来到箩筐边,手指把脸上戴着的墨镜扒拉下来些,又将箩筐上盖着的南瓜叶掀起,随即又盖上,然后对徐福贵道:
“福贵啊,还劳烦你这大少爷亲自送来,换成银元多好,这一路挑来多累!”
徐福贵道:
“龙二爷,这钱都是把家里宅子和贡田卖了换来的,我现在也不是少爷了,挑个担子没什么。”
“呵!”
龙二手里依旧转着俩核桃,些许诧异,假情假意的当起好人来了,一手拍着人肩膀道:
“福贵啊,你还真得变了很多,赌博害人不浅啊,这样也好,以后你呢安安心心在农村待着,城里太乱,还是少来为妙,对不对?”
徐福贵点着头。
“行!”龙二道:“咱到后面去,这边人多眼杂,太吵闹了,跟我来!”
说罢,往后面走去,徐福贵三人把担子挑起,跟了上去。
这青楼后面有一小院,周边绿树成荫,鸟语花香,环境挺雅致、清新的,龙二这会坐一石凳上,把手里的一沓子借据给了徐福贵,
道:
“福贵,这你收好,这是你一年多在赌坊里写下的借据,一分不少都在这里了,我这人最讲信用,你给看看。”
徐福贵接过,一页页翻着。
“不少吧,对数吧?”
“对的,对的!”
徐福贵点头应着,心里其实迷糊,天知道这一年多里他在赌坊输了多少钱?写了多少借据?哪里记得清楚。
“那成!”
龙二道:
“福贵,从今儿后,咱俩的账就两清了,抛除赌桌上的事,说起来咱俩也算是朋友,我来你们这边两年不到,认识的人不多,你福贵算是其中一个,你小子不会怨恨我?害你输的倾家荡产!”
徐福贵面色有些不好看,徐福气则是站一边观察着龙二,这家伙确实有一手,该狠时狠,该弯腰当孙子那就当,一点不含糊,真是能屈能伸,一张嘴也是能说会道,这种人往往就能发达起来,
龙二是在小鬼子投降那一年,也就是1945年来他们县城的,当时人就带了一口柳条箱子,可以说是身无分文,但人家有本事,有一手漂亮的老千术,每一家赌馆都有个镇馆之人,这就跟后世娱乐场所镇场子的性质差不多,他们县城青楼的赌坊里,就有这么一位,别人都称他为沈先生,至于叫什么名,没有人知道。
这沈先生看模样有六十多了,长年一身蓝布长衫,平日里人在赌坊里很少上赌桌,只是一个人坐在角落里,蜷缩着身子,眯着眼睛,看着昏昏欲睡的,不知情的还以为赌坊里打杂的老头子呢。
不过要是这赌桌上赌注越下越大,人就起来了,慢悠悠走过来,接了赌坊庄家的位置,然后撩起长衫坐下,对着另三名赌徒一抱拳,一副江湖做派,
“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