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夜色浓厚如墨,萧一命如同一只幽灵,紧紧地尾随着下方小巷中缓慢驶过的马车。
此地地处城北,位置偏僻,加之都是城北居住的多是普通人家,每到晚上都会早早熄灭了灯火,所以此刻路上几乎看不见行人,四下也都静悄悄的,只有马车滚轮碾过路面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萧一命一边在屋顶间悄无声息地辗转跳跃,一边全神贯注地盯着下方的马车,不敢有丝毫的松懈。同时,他也沿途留下了记号,以便赵峤安排好了之后,能够顺着记号迅速找到他。
今日下午,日头偏西时分,驿站内的车队就已经启程前往皇仓,周正就在那个时候尾随皇粮车队而去,留下了萧一命独自几人自己等待对面的行动。
萧一命左等右等,直到夜幕渐渐降临,终于发现了一行人鬼鬼祟祟地出现在后院里。
萧一命目视着他们将地窖内的货物都装上了马车,扬长而去之后,才现出身形,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其实,萧一命从一开始就确信是皇粮之中存在问题,而非地窖里面的东西有问题,所以才在对面将物品调换之后,选择留在了驿站继续等待。
当然,这里还有一个更深层的考虑,那就是再以此对周正进行试探!
虽然昨日在龙虎宫的多次试探中,萧一命并未发现周正有任何异常,但赵伯父的话却让他无法忽略。
同时,为了让周正掉以轻心,他特意做出这样的决策,让周正单独行动,就是想再看看周正到底有没有问题。
萧一命也相信赵峤与他二人之间的默契,不用多说,现在赵峤肯定都已经将事情安排妥当了,若是周正真的在此刻做出任何异常的举动,赵峤必定能够抓住他的把柄,并以雷霆之势将其制服。
但如果周正始终没有异动的话,那么萧一命也不得不认为,周家可能真的与百花楼没有关联。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必须调整自己的策略,将重心从监察周家转移到槽帮,从槽帮这个方向入手,寻找新的线索和突破口。
萧一命一边思考着这些,一边紧紧地跟随着前方的马车,心中升起了另一个疑惑。这辆马车好像并没有明确的目的地,因为它城北的巷子中拐来拐去,绕来绕去,已经来回绕了好几圈了。
正当萧一命沉思之际,萧一命耳朵一动,只听见一阵细微的风声掠过,赵峤突然出现在他身旁,身后还带着另外一人。
萧一命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没有回头,轻声问道:“赵兄,你那边的情况如何?”
赵峤的神色略显复杂,低声回答:“我离开后立即调动了我父亲的人手,在京城各处布下眼线,紧盯着周正的动向。下午,周正跟随皇粮队伍行动,我暗中跟随,但直到他进入皇宫,都未见任何异常。”
萧一命点头,稍作沉吟。赵峤随即立马便介绍道:“这位是赵立,赵家子弟,绝对可靠,萧兄但说无妨。”
萧一命这才转向赵立,微微颔首,随后对赵峤说:“与我猜测的一致。昨日我与周正同去龙虎宫,我故意露出了多次破绽,但周正都并未有动手之意。”
“结合今天的事情来看,周家可能与此事无关,赵伯父的猜测或许有所偏差。”
赵峤闻言,低头思索片刻,点了点头。萧一命见状,又问道:“对了,怎么就你们两个人多来?”
“我父亲正在处理一些紧急的事情,随后会带着人手赶到,另外,周正他可能很快就会顺着你留下的记号过来。”
“说说你这边吧,你这边是什么情况?”赵峤回答完萧一命的问题之后,开口问道。
萧一命闻言,示意赵峤看向下面的马车,低声说道:“我这边的情况也有些蹊跷,这辆马车已经在这里绕了好几圈了,我也看不明白其中的意图。”
哪知赵峤听后却是面色一喜,看得萧一命一脸疑惑。
赵峤解释道:“萧兄,敌人看起来相当谨慎,这次我们可能真的踩到点子上了。等着吧,应该很快就会有人来的。”
“看来我要收回我之前在南海城说的话了,萧兄你虽然能惹事,但每次都能惹到案子的关键点上,这份本事小弟不服不行。”赵峤接着又调侃道。
“赵兄,你别笑话我了,我都是碰巧而已。”
突然,萧一命神色一凛,眼神示意赵峤不要说话,并向下方指了指。
两人定睛看去,只见一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马车旁,与押送马车的人低声交流了几句后,便迅速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不清楚那人与押送马车的人说了什么,但随后马车在黑衣人离开后,立刻改变了方向,朝着城西驶去。
萧一命眼神一闪,心中暗道:“终于来了。”
他迅速与赵峤对视一眼,赵峤默默地点了点头,随后安排赵立紧跟在黑衣人的身后,两人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赵立离去之后,萧一命与赵峤二人紧紧跟随马车,向城西的方向行进。
随着逐渐来到城西地界,路上的行人增多,屋顶跟踪的风险也随之增加。因此,他二人果断地跳下了房顶,混入人群之中,巧妙地隐藏在行人之中,紧贴着马车。
借助着行人的掩护,二人一路跟随着马车七拐八拐,最终见马车停在了一处清幽院子的后门。
二人隐在暗处,只见一人有节奏地敲了敲门,门随后竟自动打开,露出了一个黑洞洞的入口。
萧一命小心翼翼地伸头窥视,但院内一片昏暗,什么也看不清楚。那些押送马车的人见门打开,便连忙赶着马车进入了院子。
莫约过了一炷香的功夫,押送马车的一行人便走了出来,但是马车却没有跟着他们出来。
二人很有默契的没有去管那一行人,因为这些人可能都是小角色,并非关键,抓没抓住他们都无伤大雅,而眼前这扇紧闭的门后,才是隐藏着重要线索的地方。
二人等了片刻,萧一命感到身后一阵风吹过,正当他以为是周正终于到了的时候,回过头来,却发现是赵立回来了。
赵立来到赵峤生身边,附在赵峤耳边低语了几句,萧一命面露疑惑,而赵峤的面色却变得有些阴沉。
“赵兄,你怎么了?赵立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萧一命询问道。
赵峤沉声回答:“那个人死了!”
萧一命闻言,立马转头看向赵立,惊讶地问道:“你杀了他!?”
赵立摇了摇头,“没有,他在路上走着走着就死了,看起来是早就中了毒。”
赵峤皱眉思索,“奇怪,如果只是单纯的送信的话,应该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吧!”
萧一命也表示不解,而且应该到来的周正也迟迟没有出现。
两人相视无言,都在思考着目前的局势和接下来的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