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元步薇歪着头想了一会儿，然后在陆绥一脸期待下说：“你方才说了好多话，我没记住。”
陆绥：“……”
“我没骗你，刚才屋内气氛紧张，我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免得穆老太太跟穆清情绪失控伤害他人。”
陆绥看着元步薇，见她眼神真诚，不像在说谎，便道：“万宁侯府祖上有规定，族内男子只能娶一位正妻，不得纳妾养外室……”
“这个规矩，倒是挺让人意外的。”
“所以……”陆绥顿了顿又鼓足勇气问，“阿薇，等我能站起来了，我把拜堂仪式给你补上，如此一来便不会再有人质疑你的身份。”
元步薇有点意外陆绥说的话。
“阿薇？你不乐意吗？”见元步薇看着自己不说话，陆绥有点紧张，“咱们可以按照大婚之时的规矩，从头到尾再来一遍，你有什么要求，你就提，到时候……”
“虽然现在大部分男女成亲，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我更喜欢两情相悦水到渠成的感情。”元步薇扬起嘴角，淡淡一笑，“再说把办仪式的银子省下来给将士们改善伙食，多缝制一点棉衣多好。”
“可我不想委屈你。”
“陆绥，你还记得，当初你苏醒后，我们见的第一面，你跟我说了什么话吗？”
陆绥回忆一下，而后脸白了。
“我元步薇做事，都是自己决定的，所以不会后悔，也不会觉得委屈，倒是你，你想给我补上拜堂仪式，是真想弥补我，不让我委屈，还是为了减轻你内心的愧疚感？”
元步薇面上笑盈盈的，可陆绥觉得，她语气好冷淡，仿佛两人之间隔着一道无形的墙。
“我要的，自己会去争取，而你给的，未必是我想要的。”
元步薇替陆绥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好了，你方才说了很多话，消耗不少精力，睡一觉补补精神气，我去看看给冯嬷嬷他们住的院子还差什么东西。”
“阿薇……”
“嘘，有什么想说的，等休息好了，再说。”
元步薇说完，便起身出了房门。
而陆绥是怎么睡不着了，瞪着两眼，回忆先前与阿薇说过每一句话。
阿薇一定是生气了。
回想自己过去说的话，自己都要生气。
陆绥心里挠心挠肺，仿佛有一只猫，不停地在心里叫唤。
可他没有一点头绪。
谁能来救救他？
元步薇去了冯嬷嬷一家三口住的院子，替穆瑜把脉后，调整了药方：“哪怕下次遇到再委屈的事情，也不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用性命去换得他人的悔恨与泪水，是最蠢的行为。”
经历方才的事情，穆瑜明白，用自残的方式，的确换不回祖母的怜悯。
因为她在乎的人，是对她有用的，能被她利用的。
“多谢元大人，我日后一定好好吃药，争取早点康复。”
“冯嬷嬷，这是药方，你交给叶管家，他会安排人去抓药。”
“好，多谢少夫人。”
冯嬷嬷小心翼翼地把药方放到袖中，看着病弱的孙子，鼻头一酸：“也是我没用，若我当初手段强硬些，就不会被沈凤月陷害。”
“我可不相信她除掉你们三个妾室，穆老太爷会不知情，他多半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内心对穆老太太一定是愧疚的，所以才默认她的行为，只可怜你们三人原本大好的年华，被他俩给葬送了。”
朝廷那帮言官，如同嗅觉灵敏的猎豹，京城达官贵人家里头的事情，他们比当事人还清楚。
穆老太太一口气除掉三位妾室，言官若知道了，参穆老太爷的折子便向雪花一样送到皇上跟前，但这些年过去了，穆府只是没了往日的辉煌，而穆老太太却活得好好的，其中若没有穆老太太打点各方，元步薇还真不信。
上一世，江唯铭弟弟的嫡妻跟两个妾室，处处针对自己，自己越是躲，却越助长她们的气焰，忍无可忍之下，自己设计让她们吃了个大亏。
不知怎么的，隔天有人就往皇上参了公公一本。
说他治家不严。
江唯铭在了解事情经过后，根本不给自己解释的机会，狠狠责骂了自己一顿，让自己给二弟一家人道歉，最后还让自己跪了一夜的祠堂。
吃一堑长一智。
这一世，自己面对穆清三番五次的挑衅，始终不跟她正面冲突，也是怕被言官抓到万宁侯府的把柄虽然元步薇知道，公公不怕事，陆绥也不会责骂自己。
但，未雨绸缪，总是没错。
冯嬷嬷面上白了白，嘴唇嗫嚅几下：“难怪，两位妹妹的家境比我家要好点，可她们死后，我打听到，她们的家人始终没出过面，如今想来，穆戎定是威胁他们不许声张。”
“坏事是穆老太太做的，坏人也是她，而穆老太爷美美隐身，再加上他去世得早，那他这一生过得还是挺如意的。”
“真是便宜他了。”冯嬷嬷紧咬后槽牙，“若他在世，我定要跟他拼命！”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元步薇笑着道：“冯嬷嬷，你就放平心态，你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冯嬷嬷一听，就笑得很腼腆：“能跟儿子与孙子相认，我已经很高兴了，不奢望以后的事情。”
“冯嬷嬷，你就是心地太善良，所以才会被沈凤月这个老不死的欺负。”
三人扭头。
见走进来是万宁侯，立马给他行礼。
“不用多礼，我就是来看看穆瑜的，这个院子是小了点，但胜在采光好，不要嫌弃啊。”
“老爷，这里已经很好了，您不光救了奴婢的命，还收留聪儿与瑜儿，奴婢真的都不知怎么报答您。”冯嬷嬷说着说着，抹起眼泪来。
“冯嬷嬷，你真想报答我？”
冯嬷嬷点点头：“老爷，奴婢做梦都想报答您，不是您跟夫人，老奴早就是一堆白骨了。”
“那你……”
万宁侯嘿嘿一笑：“那你想不想，带着你儿子与孙子，回到穆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