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谢临安还挺有善心。
说话的功夫,小和尚领着两人踏进一个院落,楚霸天便在院外等候。
院中中央有一棵银杏树,树桩粗实,看着有些年头了。
“这个院子,我小时候来过,我记得是秋天,地上倒是都是金黄的银杏叶,风吹过之时,卷起银杏叶非常漂亮。”陆晗抬头,打量着银杏树,“就怎么感觉,这棵树看着没什么活力,是因为年纪大了吗?”
“陆施主有所不知,这棵银杏树被火烧过,本以为活不成了,没想到来年又爆出枝丫,就是因为元气大伤,所以恢复地很慢。”
“被火烧过?何时的事情?”
“几年前吧。”
小和尚已经走到了门口,让两人稍等片刻后,自己去敲响房门。
很快,房门打开了。
元步薇抬头一瞧,是谢临安的面容,只是他眉宇间有些憔悴。
“让她们进来吧。”
“是。”小和尚转身,“两位施主里面请。”
屋内设施很简单,就是寺庙厢房的布局。
就是前方床榻被厚厚的纱幔,隐约能听到浅浅的呼吸声。
“谢少主,我与晗儿如约而至,如果你有什么话想单独跟晗儿说,我可以出去等。”元步薇收回目光,将视线落到正在倒茶水的谢临安面上。
“两位先请坐。”
谢临安把茶水递上,自己拉开凳子坐下后,看向元步薇:“陆夫人,我想问你一句,你会治烧伤吗?”
“烧伤?”
元步薇一听,立马把目光落到谢临安身后的床榻上:“莫不是,谢少主想让我救床榻里头的人?”
谢临安没回答,反而接着问:“你就告诉我,能治不能治。”
“可以治,但要看烧伤的面积,烧伤不同于其他外伤,即便人能活下来,但身上的皮肤若想要恢复如此,以目前的医术还无法达到,只能先以保住病人的性命为主。”烧伤是一件很棘手的事,说难听点,烧死也就一了百了,最麻烦就是活下来,但病人被伤痛折磨,异常痛苦。
“这些年,我几乎把能找的名医都找遍了,得到的结果都是一个样。”谢临安捏紧茶杯,看向元步薇,“我不奢望她能恢复如初,但我想让她的嗓子恢复,能够说话。”
“火烧时会产生高温与浓烟,高温会让嗓子灼伤,浓烟会引起窒息,想要嗓子恢复的话,也要看具体病情。”元步薇大致猜到床榻内躺着的人谢临安很在乎。
“我最近找的一个名医,是三个月前,喝了他的药,,的确有好转,可惜他上山采药,因为雨天路滑,不小心摔下悬崖,到现在还躺着床上昏迷不醒的,我按照他的方子抓了药,可惜不管用了。”
“一般来说,药方十四天调整一次,若喝了三个月还没效果,那可能是要换药方的。谢少主有大夫先前开的药方吗?拿来给我看一下,我大概就能知道,病人的情况。”
“你不看病人,看药方就能知道?”
“病人就在眼前,谢少主问了我这么多,却不让我给病人瞧,那大概是不想让我接触到病人,所以我就只能要求看药方了。”元步薇回道。
“她被烧伤太严重了,我怕你见了,会害怕。”
“我是个大夫,又不是没见过烧伤的人,还是那句话,要看谢少主的意思。”
谢临安犹豫一下,起身:“你跟我来。”
“晗儿,你就不要跟来了,免得被吓到。”
陆晗是个乖宝宝,大嫂说什么,她就听,绝对不逞强:“好。”
当谢临安掀开纱幔一角之时,元步薇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腐烂味。
“呃……呃……呃……”
感觉到光亮的病人,喉咙里发出类似干渴到极致的声音。
元步薇伸手把纱幔再掀高一点,终于看清病人的状态。
知道的认为床上躺着是一个人,不知道的认为床上躺着是一摊肉。
“烧伤面积很大,四肢都粘连了,而且没有保持干燥与卫生,她这样很难受。”元步薇从对方体判断出,这是一个女子,而且岁数不小了,“她现在不能自主排泄,若不及时清醒,很容易感染,或者生褥疮。晗儿,你去院外找一下楚叔叔,让他找人去马车上拿一下我的药箱。”
“陆夫人是知道,要治病救人?”
“不是,我的药箱,基本出门都会带着,就怕会发生突发情况,这是作为大夫的习惯。”元步薇抬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四周,“谢少主,让人烧点热水来,再拿点干净的棉布来,还有你应该有随从吧?让他们下山去收集猪毛,记得一定是要干净的猪毛,还有大黄冰片香油,多买点。”
“猪毛?”
谢临安以为自己听错了:“这有何用?”
“猪毛可以止血,敛疮,别看不起眼,但非常有效果,以前在药王谷我就用这个法子,让一个烫伤的病人得到很好的效果,虽然恢复不到烧伤前,但他现在身上的皮肉都结疤了,也能正常穿衣服了。”
“好,我现在就让人准备。”谢临安转身走了出去。
元步薇看到病人麻木的两眼,瞳仁在颤动。
便出声安抚她:“别担心,一切有我在。”
“大嫂,药箱拿来了。”
陆晗一心想着给大嫂送药箱,结果低头就看到烧伤的病人,吓得面色都白了:“天、天哪,她……”
元步薇忙把纱幔放下,转身挡住:“晗儿,没事吧?没被吓到吧?”
“还、还好,吓了一跳后,也就不吓了。”陆晗拍拍胸脯,有点心疼,“大嫂,她伤的好重,还能好起来吗?”
“我看得出来,此人对谢少主很重要,我尽力保住她的命,让她不至于这么痛苦。”元步薇叹了一口气后打开药箱,“其实这么活着,真的比了还要痛苦。”
“我记得小时候,自己不小心被蜡烛烧了一下,就会哭天喊地,根本就不敢想象,这个人烧成这样,她会有多痛,方才瞧谢少主那么憔悴的样子,我想,他们一个是身体上的痛,一个是心灵上的痛,都不好过。大嫂,我怎么觉得他有点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