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华殿内,
烛光摇曳,
映照出朱翊钧与张居正两道专注的身影。
殿内静谧,
唯有二人低沉而有力的对话,
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
“何人可为帅?”朱翊钧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忧虑,却也透露出对未来的期许。
他目光深邃,仿佛已穿透时空,看到了大明军队的未来。
张居正闻言,沉吟片刻,眼神中闪过一抹睿智的光芒。
“陛下,陈璘之言,实乃切中时弊。臣以为,此人既有此等见识,或许可堪大任,加以培养。”
朱翊钧微微点头,显然对张居正的建议颇为赞同。“朕亦有此意。
且朕欲设立兵学院(类似后世干部培训班),
作为后备督抚进修之所(地位等同于翰林院,是未来将帅孵化基地),由经验丰富的边臣亲自教授,以育帅才。”
张居正闻言,眼中闪过一抹赞赏。“陛下高瞻远瞩,此乃强军之根本。然,此举亦需谨慎,以免引发士人不满。”
“哦?卿有何高见?”朱翊钧眉头微皱,显然对可能出现的阻力有所预料。
张居正缓缓道出心中忧虑:“陛下,士人之中,多有以文自矜者。
若武官轻易转文职,恐令其心生不服,认为寒窗苦读岂能与武夫同列?
更恐有士人为求仕途捷径,转而投身武举,致使武举选拔偏离初衷。”
朱翊钧听后,眉头紧锁,陷入了沉思。片刻后,他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卿言之有理,朕岂能不知?但,若因此而阻了帝国强军之路,朕心难安。
朕意已决,武官转文职,需经文会试一考,以才学论英雄,无论文武,一视同仁。”
张居正闻言,心中暗自赞叹朱翊钧的魄力与远见。“陛下圣明!此举既可平息士人不满,又可激励武官勤学不辍,更可广开才路,为帝国选拔真才实学之将帅。”
“只是……”张居正话锋一转,语气中略带忧虑,“陛下需防有人借此机会,投机取巧,只求仕途,不求军功。”
“卿虑之周全。”朱翊钧微微一笑,仿佛胸有成竹,“朕已想好对策,凡欲从武转文者,要么需从院试乡试一步步考上来,证明其文才;
要么,便需在边镇真刀真枪地拼杀,以军功换取会试资格。如此,方显公平。”
张居正闻言,不禁抚掌大笑。
“陛下此策,既堵住了投机取巧之路,
又激励了将士奋勇杀敌之心,实乃一举两得。臣遵旨,即刻拟诏,下发兵部。”
“好!”朱翊钧一拍案几,站起身来,目光如炬,“朕要让天下人知道,大明帝国,文治武功,缺一不可。
武官,亦可为帅,亦可入阁拜相!”
都察院内,气氛凝重而压抑,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一般。
湖广道御史马雍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中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钳制言路且不提,擅作威福也不论,
如今江陵竟要公然杀言官,牵连进言者三族,如此跋扈,简直是将君父置于何地?!”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仿佛要将这腐朽的朝堂一把火烧尽。
福建道御史杨嵩眉头紧锁,沉声问道:“公以为当如何是好?”话语间透露出对时局的深深忧虑。
马雍毫不犹豫地答道:“唯有去会极门伏阙,为刘公求情!我们必须让两宫太后知道此事,
天子虽年幼,被江陵与内阉蒙蔽,但两宫太后圣明,岂能坐视不理?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定能揭露江陵的真面目!”
广西道御史胡庸闻言,眼中闪过一丝赞许,点头道:“有理!两宫太后慈爱明惠,定不会让陛下成为江陵手中的傀儡。
我这就去联络其他同僚,尤其是六科同僚,人多势众,才能更有力地声援。”
马雍拍了拍胡庸的肩膀,眼中闪烁着决绝:“好!你去联络,我先去东华门等候,我们誓要还朝堂一片清明!”言罢,他大步流星地走出都察院,背影显得格外坚毅。
然而,马雍并未直接前往六科廊,而是拐进了一处深宅大院。
院内,一位阁臣早已等候多时,见他到来,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马御史,看来都察院已群情激愤。”
“阁老深谋远虑,在下佩服。”马雍拱手道,眼中满是敬佩,“只是,此去伏阙,凶险万分,我等虽不惧死,但若能得两宫太后支持,胜算自然更大。”
阁臣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抹狡黠:“你且放心,我已安排妥当。你只管放手一搏,太后定会出面干预。”
“如此甚好!”马雍心中大石落地,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待此事一成,朝堂必将焕然一新,百姓也将迎来真正的太平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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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如同被泼墨般渐渐暗淡,寒风凛冽,携着漫天飞舞的鹅毛大雪,将紫禁城装扮成一片银装素裹的世界。
小内宦匆匆归来,肩上肩头尽是细碎的雪花,仿佛刚从冬日仙境中穿梭而来。
乾清宫内,炉火跳跃,温暖如春,与外面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
朱翊钧身着华丽的团龙大氅,端坐在龙椅之上,威严而庄重。
他身旁,张居正与谭纶并肩而立,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正为戚昌国等六位战功赫赫的武将颁发军功章与绣春刀。
“谢陛下!臣等定当尽忠王事,不敢懈怠!”武将们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殿内,
他们手持镶金蟒玉的军功章,
腰佩锋利的绣春刀,英姿勃发,
对朱翊钧的恩宠感激涕零。
然而,这份和谐的氛围并未持续太久,郑阳的出现如同一股寒风,瞬间吹散了室内的暖意。
他满身是雪,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殿内,跪倒在朱翊钧面前,声音因寒冷而颤抖:
“皇爷!会极门外来了许多朝臣伏阙,说是为刘台人求情,要面见皇爷,揭露权臣嘴脸!”
此言一出,殿内顿时一片寂静,连炉火噼啪的声音都显得格外刺耳。
谭纶闻言,脸色骤变,他转头看向张居正,眼中满是诧异与不解,显然对朱翊钧下令处死刘台之事毫不知情。
张居正则是面色沉凝,目光深邃,仿佛已料到会有此一出。
“咳咳!”谭纶忍不住咳嗽起来,打破了这份尴尬与紧张。
他努力平复心绪,目光在朱翊钧与张居正之间游移,试图寻找答案。
朱翊钧眉头微皱,但很快恢复镇定,他站起身,目光如炬,扫视了一圈殿内众人,最终落在郑阳身上:“去看看!都平身,跟着朕去看看!”
随着朱翊钧的一声令下,殿内众人纷纷起身,紧随其后。
走出乾清宫,一股刺骨的寒风迎面扑来,雪花纷飞,模糊了视线。
朱翊钧身披大氅,步伐坚定,向着会极门方向走去,心中暗自思量着如何应对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