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后步入殿内,一身华服,气势逼人。她扫视了一眼殿内,最终目光落在朱翊钧身上,语气中带着几分严厉:“皇儿,张先生之事,你作何打算?”
朱翊钧站起身,恭敬地答道:“儿臣正为此事烦恼,张先生之父病逝,按理应丁忧守制。
但朝中事务繁重,儿臣恐一时难以独当一面。”
李太后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忧虑,她缓缓坐下,语气变得柔和了许多:“皇儿,你可知这大明江山来之不易?
张先生一心为国,忠勇可嘉。
若他离去,谁来支撑这风雨飘摇的朝局?”
朱翊钧点了点头,心中却五味杂陈。
他深知李太后的担忧并非无的放矢,但自己也有自己的考量。
他沉默片刻,终是开口:“母后所言极是,但儿臣亦需成长,需学会独自面对风雨。
张先生虽好,却非长久之计。”
李太后的眉头微微一皱,显然对朱翊钧的回答并不满意。
她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道:“皇儿,你可知这朝堂之上,人心复杂。
张先生不仅是你的辅臣,更是你的屏障。
你若轻易弃之,恐将来悔之晚矣。”
朱翊钧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柔和地转向李太后,嘴角勾起一抹温驯的笑意,
道:“还请母亲教朕,如何妥善处理张先生之事。”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仿佛瞬间回到了孩童时代,
依赖着母亲的指引。
李太后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欣慰,紧绷的面容逐渐放松,嘴角也微微上扬,语气柔和了许多:“皇儿长大了,懂得体恤朝臣,母后甚感欣慰。
张先生乃我大明栋梁,其去留关乎社稷安危,确需慎重。”
张宏见状,适时地接过话茬,声音沉稳而有力:“陛下,自古忠孝难两全,然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大明历史上,不乏夺情起复之先例,皆为保国之大义。
成祖、宣德年间,杨荣、金幼孜等大学士皆曾丁忧夺情,继续为国效力。”
朱翊钧听罢,目光在张宏与李太后之间流转,心中暗自思量。
他故意露出一丝为难之色,仿佛真的在权衡利弊,实则内心早已有了决断。
他瞥见李太后正襟危坐,认真倾听,让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也让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选择。
“母后所言极是,张先生对我大明功不可没。
儿臣愿效仿先帝,下旨慰留张先生,并夺情起复,以彰其忠勇之德。”朱翊钧的话语铿锵有力,眼神中闪烁着坚定与果决。
李太后的脸上绽放出满意的笑容,她轻轻点头,眼中满是赞许:“皇儿能如此深明大义,实乃我大明之福。母后这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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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阁之中,空气仿佛凝固,每一位大臣都能感受到那股无形的压力,
源自那台阶之上,手持拂尘、眼神锐利的郑阳。
他不仅是皇权的传声筒,更是东厂这一神秘机构的扛把子,每一个细微的动作都透露出不容小觑的权威。
吕调阳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声音虽尽力保持平稳,却也难掩一丝紧张:
“郑公公,内阁乃朝廷议政之地,事关国计民生,恐不宜有外人久留。”
话虽如此,他的语气中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生怕得罪了这位“阎王爷”。
郑阳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目光在众人脸上缓缓扫过,似乎在享受着这份权力带来的快感。
“吕大人言重了,咱家不过是奉皇命行事,确保内阁清净,不扰诸位大人清议罢了。”
他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戏谑,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来这里,不仅仅是“看”,更是“监”。
突然,一声突兀的怒喝打破了这微妙的平衡,一位年轻官员站了起来,面红耳赤,显然是年轻气盛,不知深浅。
“内监专横,此乃朝廷之耻!我等身为臣子,岂能坐视不理?定要上书弹劾,还朝堂一片清明!”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内阁中回荡,却如同投石入湖,激起层层涟漪。
此言一出,吕调阳和张思维心头俱是一震,交换了一个复杂的眼神。
这年轻人,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难道他不知道,这内阁之中,每一步都需谨慎,每一句话都可能成为引火烧身的导火索吗?
郑阳非但没有动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那笑声中既有嘲讽也有释然。
“好啊,年轻人有志气,弹劾是你们的权利,也是你们的责任。
但请记住,东厂的眼睛可是雪亮的,是非曲直,自有公论。”
他的话语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仿佛在告诉所有人,他郑阳,以及他背后的东厂,都不是好惹的。
“崽子们,听见了吗?人家要弹劾咱们呢,可得给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好好查查这些大人们,别让人家说咱们吃干饭。”
郑阳话锋一转,对身后的小太监们说道,言语间既有威胁也有调侃,让在场的官员们脸色更加难看。
“谨遵督公教诲!”小太监们齐声应和,那声音整齐划一,充满了对郑阳的敬畏。
而内阁内的气氛,也随着这一声应和,降至了冰点以下。
就在这时,郑阳的眼神突然变得深邃起来,他缓缓说道:“不过话说回来,若真能为大明除去几个蛀虫,让这朝堂更加清明,咱家也乐见其成。
毕竟,咱们都是为皇上办事,为大明效力的嘛。”
这话如同一记重锤,敲在了每个人的心上。是啊,无论是内阁大臣还是东厂太监,说到底都是皇帝的家奴,都是为了大明的江山社稷。
此时吕调阳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环视一周,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诸位同僚,朝廷之事繁重,岂能在此空耗时光?
各自归位,各司其职吧。”言罢,他转身欲走,却被郑阳的一声“等等”硬生生定在了原地。
郑阳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步伐稳健地迈向前,目光直逼吕调阳:
“吕阁老,皇爷还有一事挂心,特命咱家来瞧瞧,您这内阁首辅的椅子,是否还安坐于右首?
或是已顺应了某些人的心意,移到了左边?”
话语间,挑衅意味十足,内阁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