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7蠢货真是无可救药
和开始的半恭维半贬损相比,镇政府食堂的干部都已噤若寒蝉,自觉避开小苇几个,甚至连几个首要领导都脸色凝重。
陪小苇几个的,只有干爹一家,晨霞和孙营长。
桂秀问小苇这次回不回家,小苇叹息:“唉。存的那点粮,只缓和了三四个村子的危机,实在无颜见江东父老啊。”
看看。小苇虽然不是官,但这装13 的水平,足以让人叹为观止。
桂秀装作五体投地:“三过家门而不入。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
小苇看看桂秀:“你孬好是个钦差大臣,我是什么官?”
“狐假虎威的狗头军师。”
“有我这么好看的狗头吗?”
晨霞很认真地点头:“真有。”
小苇做了个鬼脸:“去市里陪我一起种田吧,他们几个叛徒东走西散,我都快憋老了。”
时幼举手道:“我也要去种田。”
桂秀说:“行。银铃也去过暑假吧,省得成天烦干爹干妈。”
小苇吩咐晨霞:“我们明早去县城。你明天就把工作交接好,带上档案,后天让司机接你们先去。”
姜英英有点不舍:“这就要走么?”
桂秀苦笑:“我们负责三个县呢,不能在一个镇耽误太久。”
吃完晚饭分开时,小苇将孙营长叫到边上,吩咐道:“抽空整顿下队伍吧。”
“你的意思是说,民兵也要核查?”
小苇笑得像哭:“总得有人背锅。对群众太过分的,不合人缘的,没后台的,好歹找个理由收拾一下。不然的话,就算你去参加过京都大会,也未必能保住位置。”
孙营长想了想:“虽然维护了稳定,但有些地方民愤确实很大,尤其你们这一搞,不少村干部倒台,更加危险。你说的很有道理,我这就着手办,不然,真不好交代。”
小苇叹息:“鸟尽弓藏,兔死狗烹,这是没办法的事。”
正商议具体怎么做,政府大院的门卫急匆匆跑来,说门口有人找小苇。
出去一看,竟然是王村长,认出真是小苇,脸色很不好:“你能不能帮忙给县城打个电话,派辆小车来。医生说,镇上做不了手术。”
小苇心里一惊:“有福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下晚从乡里合作社回家,遇到两个愣头青,从路边冲上来,举起棍子就打,受了好几处伤。”
小苇手一挥:“行了。不用去县城,我正好有车在这,让人直接送到市医院去。”
之所以吃惊,是因为在她的记忆中,王有福就是在这时候受的伤,成了瘸子的。
几个人赶到镇医院,医生已经做了初步检查处理,背上手臂肚子上,挨了七八棍子,右腿被自行车杠绞断。
以王有福的身手,一般人可伤不着。很显然是骑车遭到突然袭击,不,是伏击。
二姐起凤明显刚刚哭过,看到小苇几个,赌气不理睬,只顾使劲用芭蕉扇给王有福扇风。
王有福疼得浑身汗湿,情况还不算太糟,看见小苇,还能笑得出来:“原来你真的回来了。”
桂秀鄙夷地说:“装啥子呢。回来两三天了,处理了好几个村干部,闹这么大动静,你们居然不知道?”
王有福笑得比哭难看:“听乡里说,上面有人抽查整顿,让我们提早准备,哪里想到会是你们。”
桂秀一愣:“让你们准备什么?”
“核查每个组的余粮,亏空大的,想办法补齐。”
桂秀奇怪:“都上缴了,还怎么补齐?”
“乡里粮站还有一些战备粮。”
桂秀苦笑:“战备粮也敢动用,胆子可真大。”
小苇忙喝住,叫来医生仔细问了伤情,七手八脚将王有福抬进车里。
等车子开走,小苇和桂秀又去镇政府打电话通知医院,等了半个多小时才接通。
这个时期,什么都落后,生活太不方便了。
跟着孙营长进了派出所,老远就听见打人的两个家伙正大声炫耀,强烈要求将他们判无期:“监牢里有吃有喝的,省得在外面受罪。”
桂秀经异地看看小苇,很不理解。
小苇只有苦笑的份。
别说是现在,就算十五年后,为了进监狱故意犯小罪的人都很多,尤其那些刑满释放的。
两个愣头青看到小苇和桂秀,眼都直了,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就算派出所的几个民警,也都喉结暗动,乡下几曾见过这等尤物。
孙所长简单介绍了下:“这两家伙曾向王有福借粮,离你们村子比较远,又没有村长担保,就没借到。因此怀恨在心,伺机报复,才出了这档子事。”
小苇暗骂:蠢货真是无可救药。
桂秀问:“他们家里还有人么?”
一个民警答:“只剩他们两个了。”
桂秀气得不行:“要报复,去找那些让你们挨饿的呀,找王有福算啥子。村长不肯担保,跟王有福有啥关系。”
小苇摇头苦笑:“打自己村子的村长,他们没那个种。”
桂秀点头附议:“这两家伙不仅太蠢,还是个怂货。收缴粮食的,不敢惹。看着他们死,都不肯担保的,又不敢惹。却把怨气发泄在一个无关的人身上,脑子被驴踢了不成?”
小苇作难过状:“唉。傻到家了。稍微有点脑子的,都会去找真正的仇人算账。”
桂秀说:“肯定是被人蛊惑了,不然,怎么可能傻成这样。”
小苇同意:“肯定有人故意说了王有福的坏话,骗这两个蠢货上当呢。”
桂秀长叹:“这样的蠢货关着也没啥意思,放了吧。”
说完,拉着小苇走到外面,孙营长跟上来问:“确定要放?”
小苇小声说:“关着也是浪费粮食,半路也把他们的手脚打断。”
孙营长深深看了小苇一眼,顿了两三秒,才点点头。
回到家里,桂秀情绪依旧落寞:“老实人,最黑心。你说的没错,蠢就是坏。”
小苇却在想另一件事。
王有福的命运没得到改变,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存在某种玄机。
从永忠和海涛对自己的态度看,难道还得嫁给木匠大头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