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商定好计划,便在平原东边的大河边上找了个地方安营扎寨。
文新柏和朱熙和的当务之急是疗伤,出去复仇的大任暂时就降临在叶昭瑜三人头上。
叶昭瑜在乾坤袋中翻了翻,找出两套万剑阁弟子服扔给了邢林和邵元。
“叶师姐,这是干嘛?”邢林抱着手中的衣服懵道。
“祸水东流。”
“可你为什么会有万剑阁的宗服?”
“找洛青南要的。”叶昭瑜让朱熙和给自己易容。
“你拿万剑阁剑主给的万剑阁宗服去栽赃陷害万剑阁?”邵元不可思议。
叶昭瑜瞥了他一眼:“忘了被万剑阁弟子围追逼迫的惨境了?”
“师姐英明。”二人齐声附和。
为了掩饰身份,叶昭瑜拿出少有人见的宵练剑。
自从认了主,它就从青木变成了紫木,使用时浑身紫芒电闪,任谁也不会猜出它就是前段时间引起各方争夺的半步仙器。
三人漫无目的地四处走着,神识悄悄在方圆百里搜寻修士。
“西边六十里处有五个人,两个筑基后期。”叶昭瑜预报。
“他们发现了我们,但是不过来。”邵元皱着眉。
叶昭瑜二话不说,直接御剑飞了过去。
对面还没反应过来,她已经打出了木生剑法。
两道剑意加持,数道剑气如秋风扫落叶般击飞三名筑基中期修士,剩下两个筑基后期被打得向后退了数十步,气血上涌,满心惊怒,抬头暴喝道:
“你们万剑阁的剑修是真疯了不成?”
叶昭瑜不接话,举起宵练剑便又冲了过去。
两个筑基后期迫不得已,和她打了起来,却不是对手,只能节节败退。
同为筑基后期,实力也是有参差的。
一些修士在筑基后期待的时间过久,积累深厚,感悟透彻,自然比刚进入筑基后期的修士要强上许多。
而像叶昭瑜虽然才入筑基后期不久,本身条件却十分优越。
练气期便用龙骨等天材地宝强健筋骨,修行本源功法,加之五行灵根皆为上品,本身对灵气就有一种得天独厚的亲和,故而早已远超同期修士。
更何况她手中的剑乃是半步仙器,虽然发挥不出宵练剑真正的实力,但用来对付眼前这两个刚入筑基后期不久的修士,已经是绰绰有余。
其中一位修士主修火,灵火刚刚化兽扑来,就被叶昭瑜掌心凝聚的蓝色火苗一口吞噬,并循着灵力气息找上了他。
由于浑身被灵火灼烧,他痛苦地在地面来回滚动,试了无数方法仍然灭不掉后,只能无奈捏碎了玉简。
另一位主修金,由于一直有意识地化金为罩护着自己,倒是没有受多少伤。眼见同伴被迫淘汰出山河图,下意识地便想要逃离。不想一道紫雷击中后背,直接破开了金身罩。
他口吐鲜血,前扑在地,身上的玉简也被叶昭瑜的剑气震碎,整个人消失在山河图里。
邢林和邵元飞得没有叶昭瑜快,赶到地点后也只负责穿着万剑阁宗服表明身份,顺便看着一开始就被打伤的三名筑基中期。
眼见那两个筑基后期被打出山河图,邵元快手便捏碎了两个筑基中期的玉简。
还剩下一个,却有些犹豫,五人中好歹要剩下一个回去宣传。可是怎么能顺理成章地留下他,让他离开呢?
邵元正想着,忽然听到不远处的叶师姐大呼一声,紧接着竟然倒在地上。
他心思一转,急忙和邢林去扶叶昭瑜,暗中观察到那剩下的一个筑基中期偷偷跑了才放下心来。
叶昭瑜自然也察觉到人跑了,站起来扭扭脖子,叹了口气:“还要演戏。”
三人继续漫无目的地走着,找到修士就打上去,然后留下一个放走。
一天下来,打了三波,除了第一波有五人外,后两波均是两人,且都是筑基中期。
找到第四波时,有些棘手。
他们撞到了宋峻野。
他周身围着数十人,全都是筑基后期的灵力波动,十分深厚。
叶昭瑜心中微沉,刚想带着邢林和邵元二人避开,不想宋峻野也发现了他们,竟然追了过来,三人被迫停下。
宋峻野身披狐毛大氅,歪着头似笑非笑:“万剑阁的?”
不等人回答便自己摇摇头,嗤道:“不像,不像。”
身穿万剑阁弟子服的邢林和邵元闻言惊恐对视。
宋峻野看着她们三人,面色阴鸷道:“计划得挺好。”
“只可惜把我当成了傻子。”
他忽然哈哈大笑,修长的手装模作样地揩了揩两边眼角,看向三人道:“不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们吧?不如你们自己想想奖励?”
叶昭瑜皱眉看着他,觉得他有些神经质。
她一句未说,直接拿出了宵练剑,夜色下散发着幽幽的紫芒,神秘美丽。
“想和我动手?”宋峻野挑挑眉,转过身,在身边人准备好的一把金碧辉煌的扶椅上坐下,面无表情:“你还没这个资格。”
叶昭瑜眉毛抖了抖,不愿继续听他装下去,挥出一道剑气就向他劈去。
可惜被他身边的筑基后期修士挡了下来。
叶昭瑜眼中沉沉,这十个筑基修士不太好办。
她微微歪着头,耳边传来文新柏的传音,心中不由大定。
手中宵练剑剑随心动,直直地向宋峻野斩去,锋芒逼人,颇有百万人中取上将首级的气势。
宋峻野动都没动,身边站立的两名筑基后期修士上前要为他挡住。没想到宵练剑直接穿臂而过,两人的手被截断,伴随着惨痛的呼声,鲜血喷溅,两条断臂飞向高空。
宵练剑仍然威势不减,疾如雷霆。
黑夜的天空乌云密布,轰隆隆的雷声震耳欲聋,柔和的晚风不知何时变得刺骨生寒。
对面众人终于勃然变色,全部齐齐向后退去。
宋峻野依然稳坐扶椅,不动如山,在宵练剑刺来的一瞬,腾空而起,落在叶昭瑜面前。
剑气凛冽,宋峻野冷白的面容上赫然划出了一道血丝,他伸手轻轻抹了一点,食指放入口中,再抬起头时,莫名笑了笑。
“使出这样的剑,不是无名之辈啊。”
宵练剑回到手中,叶昭瑜面无表情,一句未言。
宋峻野朗声大笑,左手上出现一把大刀,刀锋如虹,刀面如镜,刀柄上刻着一只朱红的凤凰。
刀一拿出,天地中的清冷之气顿时变为阴冷。
“你手中是把好剑,我自然要拿把好刀来配。”宋峻野指尖划过刀锋,微笑道:“凤鸣刀已经很久没饮血了。”
刀名一出,饶是叶昭瑜,也不由面色微凝。
邵元更是惊呼出声:“无极宗镇宗之宝凤鸣刀?”
凤鸣刀饮血,青枭剑下魂。广寒云似月,佛门道无缘。太泽老祖当为先。
一句口头俗语,修仙界人人相传相诵,道出了五大宗实力的根本。
太和界虽然找不到几件半步仙器,却总归是有一两件,凤鸣刀就是其一。
据说龙渊之地的潜蛟找上无极宗时,当时的无极宗掌门就是用这把凤鸣刀与潜蛟交战,也算是饮过了潜蛟血。
森寒幽冷的大刀挟着凤鸣之声由上劈砍而下,刀身虽然还在半空,锋利无比的刀刃上的逼人寒气,却让人仿佛感觉死神降临。
叶昭瑜持剑御在身前,劈来的一刀抵着宵练剑逼得她退后十里之远。
她被裹在刀势里,近距离地感受着凤鸣刀的阴冷可怖。叶昭瑜逐渐耳鸣充血,眼前恍惚,仿佛看到无数魂魄叫嚣着向她撕扯而来。
“嗡”地一声,宵练剑身闪过紫电,减轻了凤鸣刀的震击,并将它推开。
叶昭瑜和宋峻野错位而立,后者收刀回身,嘴角噙笑:“十年前,我也用这把凤鸣刀和洛青南打过,你的剑不错,但比起他,还差一点。”
叶昭瑜面色淡然:“十年前你尚能和洛青南过招,十年后,他已入金丹,你却仍在山河图里。”
她平静抚剑:“你不过是块磨刀石罢了。”
宋峻野嘴边笑容僵住,面色阴冷地一字一句道:“我若为磨刀石,必断天下刀。”
说着,便将刀举过头顶,刀锋肆虐。
叶昭瑜拿宵练剑挡住,剑芒与刀锋相拼,不分上下。
她有意退到早已缩在一旁,宛如鹌鹑的邢林和邵元身边,不料那二人见自己身陷打斗区域,慌忙起身四处乱逃,唯恐被余波波及。
邢林和邵元自叶昭瑜开始出手时便躲在一旁,被10名筑基后期围住也丝毫不动。
如今骤然乱跑,倒是打乱了站位。
不止他二人,宋峻野身边的十人也生怕自己被刀剑余波波及,纷纷四处避让。
叶昭瑜迎上宋峻野斜劈过来的一刀,鼓足气力,注入剑内,抵了回去。
宋峻野斜劈过来时没料到她骤然发力,被剑气震得向后直退。
叶昭瑜也借助凤鸣刀劈过来的刀劲,退到邢林和邵元身边,顾不得虎口被震得发麻,提起二人的衣领,便迅速向大河边的驻扎地飞去。
宋峻野一行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人“嗖”地从自己面前消失不见。
夜色寒凉,叶昭瑜拎着两人疯狂提速。
手下的两人刚开始还吱哇乱叫,被叶昭瑜斥了一声后就闭了嘴。
后面宋峻野率先反应过来,沉着脸,提着刀追来。
叶昭瑜速度本来应该和宋峻野不相上下,无奈手中多提了两个人,更是片刻不敢分心,甚至分不出神识观察后方。
邵元时不时回头,惊恐道:“叶师姐,那个宋峻野追过来了。”
叶昭瑜充耳不闻,一心往前奔。
眼看宋峻野越来越近,邵元甚至能感受到凤鸣刀的杀意,他眼一闭一睁,那把刀竟然就来到了自己面前,还没等他尖叫,叶昭瑜忽然猛地提速,又与宋峻野拉开了距离。
他惊魂未定,仰头向叶昭瑜看去,她手背上竟然贴了张三阶的疾跑符。
他愣了愣,费劲得扭过头看着邢林纳闷到:“你怎么还有疾跑符?”
“得空新制了一张。”邢林面容憨厚。
一张普通的三阶疾跑灵符仅能支撑十息,勉强能让叶昭瑜与宋峻野拉开点距离。
宋峻野身后,数十名筑基后期修士也紧紧跟着,风驰电掣。
宽广的平原上,在外游荡的修士们先是看到一名白衣女修拎着两个万剑阁弟子“刷”地从眼前闪过,还没待回神,便又看到了宋峻野满面怒容地提着刀追前面的女子。
他们心中刚泛起嘀咕,神识又感觉到一伙气息深厚的筑基后期逐渐靠近,转瞬间“刷”地从面前飞过,心中一时都有些许探究。
有和宋峻野组成联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已经识趣地跟了上去。
有些修士单纯觉得好奇,也偷摸在暗中跟着。
这一场追逐炸出了越来越多的人,从高空往下俯瞰,平原上好似在进行一场浩浩荡荡的马拉松。
叶昭瑜身上虽然贴了疾跑符,依然不敢松懈,疾速向前奔去。
丹田内的灵力也在飞速地减少,邢林见状,又在她手上贴了张增灵符,一瞬间灵力暴涨,叶昭瑜轻松了许多。
紧追在身后的宋峻野也意识到了追不上的问题所在,冷笑着给自己从乾坤袋中也拿出了疾跑符。
眼见宋峻野逐渐逼近,邵元哭脸:“他怎么越来越快了?”
邢林也心惊胆战:“他的疾跑符不止三阶。”
宋峻野的凤鸣刀又出现在眼前,邵元心一横,在叶昭瑜手背上贴了张云虎符,惨声道:“叶师姐,这可是我的保命符,你可得保我们两晋级啊。”
正值十息已过,邵元的一张云虎符让叶昭瑜又猛地提速,宋峻野在后面依然穷追不舍。
云虎符一般用于对战期间的提速,主要在速,时间很短。
等到时间差不多了,邢林又接力掏出了家底——云龙符,云龙符有半个时辰的移速暴增,金丹也难追。
只可惜后面那位不是普通的筑基修士,家底丰厚,不知用了什么,竟然一直没被甩掉。
叶昭瑜一心奔逃,只闻疾风在脸颊,耳边呼呼地刮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吹在脸上的风湿润了些,心中微松,脚下疯狂地向前方暴掠而去。
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