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翩若仅点头：“你是慕容姑娘侍女，好好侍奉，勿让自己受苦，速回才是。”
燕儿一步三回头，缓缓离去。
牧翩若轻轻摇头，低声道：“归府后再议。”
“万万不可，眼部受损非同小可！”素小娘急切插言，手中帕子一展，欲探其目。
牧翩若身形微侧，目光淡漠：“小娘今日关怀备至，倒叫妾身惶恐。”
素小娘面色一滞，沉声道：“虽情分不深，但妾身为将军府之权柄，大姑娘若有闪失，妾身如何向老爷交代？”
此言在理，不显突兀。
牧翩若凝思之际，双眼剧痛再袭，眉头紧锁。
素小娘又向凌若吩咐：“此地乃灵山秀水，凌若，不妨下车取些仙泉，以免时久伤目，遗患无穷。”
凌若忧虑重重，闻言亦觉有理。
她回首呼于车夫：“暂歇，吾即刻便回！”
“凌若，携此水囊，勿忘取清泉。”素小娘递过棕囊。
凌若下车未久，变故陡生。
应停之车，竟又疾驰而去。
牧翩若面色一寒：“小娘意欲弃凌若不顾？”
素小娘笑容收敛，真容毕露：“大姑娘何出此言？荒野之中，凌若取水迷途，岂非常事？”
牧翩若忍痛挑帘，四顾草木陌生，非归府之路。
帘落声脆，她冷喝：“止步！”
车夫恍若未闻，继续前行。
“姊姊，夜色已深，此地或有凶兽，凌若恐……”牧语嫣伪忧实喜，眸中闪过狡黠。
牧翩若不予理会，攥紧袖口，对素小娘道：“停车！小娘心中可有我这大姑娘？”
事已至此，唯有以身份相压。
素小娘筹谋已久，岂惧此威？
“小娘亦愿，然车夫迷途，吾等恐命丧于此，大姑娘以为如何？”素小娘目露微光。
牧翩若怒视一眼，欲夺车夫缰绳，不料背后力道突至，她猝不及防，跌落车外！
“姊姊若忧凌若，何不亲寻？若因此陨命，亦无不可？”牧语嫣柔颜探出，言辞冷酷。
“牧语嫣！”牧翩若目痛难忍，愤而呼之。
心知，此眼非烟熏之伤，乃母女算计所致！
马车绝尘而去，瞬间隐于夜色。
“此番，看她如何猖狂！”素小娘眸光一敛，冷笑释怀。
“此事还需娘亲出手！”牧语嫣亦笑。
月如银钩，悬于天际。
牧翩若身处荒草之间，月光晦暗，前路难辨。
寻凌若，谈何容易。
指节紧握，目痛难忍，却只能强忍。
此番疏忽，教训深刻。
但，来日方长……区区此举，岂能击垮我？
她拔下发间簪子，警惕四顾。
行不知时，剑鸣之声隐约传来，刀剑交锋之音。
面色苍白，她本能伏低，握簪之手愈发用力。
刹那，疑素小娘狠辣至此，雇凶刺杀。
一旦暴露，唯有死路一条，但她绝不坐以待毙！
素小娘，牧语嫣，好手段！
冷光一闪，她缓缓起身。
此刻，一刃飞来，直逼所藏榕树。
剑尖映目，惊骇之余，不慎踩断枯枝，“咔嚓”声起。
“目标在那！”
战斗未歇，一嘶哑声响起。
脚步声逼近。
不妙！
牧翩若面色苍白，仓皇奔逃。
身后追逐声紧随不舍。
竟雇佣如此多人？
疑惑之余，足下未停。
幸得天不绝人。
夜色中，她盲目摸索，一脚踏空，身坠未知……
这才恍然察觉，此处乃是一处幽邃洞天。
心中不由泛起一抹惊喜。
她低首，随手将身旁的灵草异枝胡乱缠绕，意图封堵这洞府入口。
竟意外地严实合缝。
“何方神圣！”暗黑之中，一道沉稳而略显虚弱的嗓音响起，透露出一丝力不从心。
牧翩若全身一震，整理杂草的手也随之停滞。
瞬间，颈间传来一丝寒意。
一支银白灵匕横于她咽喉之上！
“且慢！”
牧翩若颤声言道，深知若非及时出声，此刻已身首异处！
骤闻熟悉之音，夜羽暮眸光微动，墨色眼瞳更添几分深邃。
“牧姑娘？”他夜视如昼，目光紧紧锁住她转来的面庞，剑眉微蹙。
牧翩若亦辨出其声，惊呼：“厉王殿下！”
“你……”她欲言又止。
一只大手蓦然覆上，封住了她的唇，连同呼吸一并剥夺。
夜羽暮俊颜逼近，轻轻摇头，示意她勿语。
恰在此刻，洞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牧翩若瞳孔骤缩。
“应是逃向那边，追！”那嘶哑之声再次响起。
脚步声随即远去。
二人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
夜羽暮静静望了她一眼，松开捂嘴的手，却因眼前一黑，不得不倚靠洞壁。
“夜羽暮！”牧翩若呼唤一声，靠近些许，只见他面色苍白，唇无血色，甚至隐隐泛紫，虚弱不堪。
他修长的身躯斜倚洞壁，腰腹间散发出淡淡的灵药苦涩。
“殿下受伤了？”
牧翩若伸手探查，方发现冰凉的赤红灵液已浸透衣衫。
“伤在何处？速告知，若不及时包扎，恐失血过多！”
前世久病成医，对此类气息与触感极为敏感。而此时周遭昏暗，她只能焦急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