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监李大人察人言色,开口缓颊道:“倘若以苍生为心。”
“怎的汝不明言说?”圣主颇为怨责,一撇不悦。
“只习得微末小技,愧对圣驾之笑。”她惶惑回应。
“略尽雕虫之术尔。”吾皇失笑道,却又嘉赞:“然而看来乃吾之福将也。”
注视着青年人儿,这份气度非凡令吾皇倾心。
心动倏地颤栗。
此子变换脾性,有如陪侍猛虎,令人揣摩不详。
微臣顿惧,“无胆僭越,不敢专功。唯愿吾皇庇护,江山方安。”
“都退吧。”吾皇欲留此子对酌。
无助之中,她目寻大太监李官,却遭其无奈,无法伸出援手。
“免礼,赐座。”手托参桂茶盏,他淡然下令。
方触椅角之余,“朕平生偏好悟理者。”
她敛眉垂目,忐忑回应,“微臣不敢欺瞒陛下。”
他询问,“尔名何谓?”
“名只有一个瞳。”
“此字命如薄烛。”吾皇摇头。
那位青衫少年,举手投足之间洋溢着君子风度,举止间的教养昭示着显赫家世。黄帝轻问:“可否揭下轻纱,让朕一览尊颜?”
闻言,少年沉默半晌,缓缓道,“我谷有训诫,男子面具掩面,女子以面纱遮面,不可示人真容,以免逢......不测。”
心瞳引述山谷戒条。就连她师父也曾谨守这些规则。
黄帝并未执意,话题一转:“你早识朕,此话不虚。”
心跳蓦地加速,心瞳担忧藏匿的行踪暴露。她如实应答:“是的。”
黄帝皱起的眉峰缓缓松弛:“难怪你能模拟朕的腔调。”
心瞳如释重负,“彼时危急,草民不得不如此,以后定不会重现。”
倘若被指责图谋不轨,模仿陛下之声绝非儿戏。
“朕并非苛责于你,倒是欲对你加以褒奖。” 黄帝思考片刻,用指蘸参茶,在案几上挥洒两字——'宁静'。“‘宁静’?”
心瞳读出口,却不解其中之意。
黄帝展袍微掀,笑容含蓄,“朕欲收纳你为义女,赐封宁静公主。”
“宁静,象征平平安安,事事如意。”
特封为梁国公主?心瞳睫毛轻颤,极力收敛脸上神色。这决定,未经她首肯。
“陛下之恩,微臣自感质朴,实在担不起公主重任,恐怕惹来是非,况山谷规矩,不涉足世间政事。”
黄帝收敛笑容,神色威重。轻声一叹,“以宁静公主之名,你可安然立足都城。”
心瞳极欲婉拒。她可以留下,但以谷内义女之身,无论尊为主或公主,她都无处归去。
冒险挑战他的权威,她道:“请陛下尊重避世山谷,微臣行医仅求诊金,并无他求。”
黄帝语气寒冽:“月氏引牵机之毒祸乱梁国,你真能坐视不管?”
心瞳抬眸凝视,恍悟一切。封为宁静公主,便是把梁国的命运绑紧身上,他真正的意图,或许是为了无法分割的利益!
信函的真相已昭然若揭,他决心铲除隐患。
“牵机毒源自山谷,即便不为公主,身为谷主,也必全力以赴,根绝其毒!”
然,他怎会轻信女子一言?她只能用他的方法,让他安心。
“圣旨早已昭告天下,不可更改。”
他意志坚定,不可忤逆。“至于你的忧虑,以你智慧,必定有对策。”
这算是一种威胁。旨意在前,无从抗拒,这哪是在协商,简直是告知。
即使万般不愿,她只能领受“宁静”之称。
心瞳道:“微臣谨谢陛下隆恩。”
黄帝露出满足的微笑:“既是公主,无需再自称微臣。”
她亦羞愧称女,他不复强迫,任由她自称臣女。
离殿而去,齐整的恭贺在耳边响彻:“参见宁静公主。”
烈日照眼,令人心疼。心瞳勉强一笑。
李瑾太监言笑晏晏,“陛下赐居于宫殿,请公主随老奴前来。”
眼前富丽殿堂,嵌玉堆宝,引得众人嫉妒艳羡。然而身处其中,心瞳格格不入,只有逃之心生。
“这些丫鬟均经过老奴精挑细选,供公主差遣,不足再另补。”
侍女上前拜见新主。心瞳心绪漂泊,对她们的话语并未多加在意。
不知过了多久,欢腾渐息,她醒来,道:“乏了,你们先退下吧。”
“遵命。”众女陆续离开。
空旷的宫殿,只余她孤影。她被封公主的消息,很快就会传递边陲,若是辰夜仍在,必不让她处于困境。
第十五日。
边疆捷报传来。沉王辰夜率兵扫荡月氏国,令敌军溃败不堪......月氏使者踏雪而来,递交休战信函,大王子亲作使者,走向天临王国的土地。此时,洛无忧独坐雪樱苑,与嫔妃共同欣赏落樱品尝甘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