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去矣,璋洋转而对苏南音道,“故此,风川、南音,我们回转吧,阿娘与长子仍在待尔等归来饱食。”
苏南音闻言忆及大娘与众兄久待,内疚心升,不再犹豫,急忙对璋洋道:“如此已晚,尔等尚未用膳,宜亟速回。”
“诺。”风川点头,习以为常地弯腰,助苏南音重登背途……
月已西沉,万籁俱寂,只有远处的虫吟犬吠伴随着林间风声,交织成夜的交响,预示着夜幕渐深。章扬与那位慈祥的村妪皆随苏南音回转居所,独留下靳景川独步于幽长的夜路。
室内一隅,轻纱覆面,苏南音正预备安然入梦。门外响起一阵轻击,打断了她的宁静。虽心中仍存芥蒂,但她依然举步走向门扉,怒火未息,口中语气不善:“有何贵干?”
见靳景川痴立门外,一身月华皎洁下泛起的樱花粉色睡裙,更映衬苏南音如仙踏月光。或许是久违的相思,或许是乡野滋养了她的风韵,靳景川失神凝望着,即便那身寝装朴素陈旧,他望向她的神情中仍燃烧着无以言表的炽烈渴慕,望她脸颊凝脂的色泽,仿佛首次领略世间美好。
久居其身畔的章扬,早已共享过多般柔情与激情,儿女已然呀呀学语。靳景川炽烈的目光,作为挚友他再熟悉不过,于是走上前,缓和地劝慰道:“景川,不必挂怀适才之事,南音不过是吾妹。”见景川微有释然,章扬稍感欣慰,提议共度夜宵:“如此,共食如何?”
“也好。”靳景川淡淡回应,神色渐显淡然,三人同赴食堂,月夜的餐桌旁消解一番纷扰。
苏南音轻撩衣襟,将微敞的领口最后一颗珠扣小心翼翼纳入细缝,双掌紧贴绣领,目光如防范狡狐一般凝视着靳景川,一手紧握门阑,低声道:“靳兄,你若还不直言何事,我便先行安寝。”
靳景川按下门扉,嘴角含笑,目光盈盈看向苏南音:“稍安勿躁,有些话要告诉你。”
“速说。”苏南音语带催促。
“南音,你看我们如今关系和好,两情相悦的夫妻,几日后又要返程回家,你觉得,是不是该……”靳景川意味深远地停住话语,目视苏南音。
苏南音初时未能理会他含蓄的暗示,直至思绪跟上,脸颊耳垂瞬时染上淡淡的红霞。
“你想多了。你快回房,我要休息。”苏南音面靥如桃,眼中掩藏着因靳景川无边脸皮而显的些许娇俏。
“为何不可?你是我妻,我是你的良人,此刻又未闹矛盾,同榻共眠有何不妥?”见苏南音领会之意却不改神情,靳景川心中微恼,声音不由拔高了一些。
苏南音羞愤交加,实在难以理解靳景川如何这般厚颜无耻,竟能将男女之事如此坦荡且张扬言说。
“你能否稍稍内敛?你当这等私事是炫耀么?”苏南音按住他的唇,阻止其进一步的言辞,怒视着他警示道。
靳景川轻轻一挣,挣脱她的禁锢,握着她的玉手揉捏,双目坦然而毫无惧色,“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们已是老夫老妻,这便是寻常夫妻之举,有何不对?”
“靳景川,不必多言,此事毋庸商议,我现下仍在生气。”苏南音收回手,如防宵小般警惕地盯着他,语气冷硬。
靳景川未料苏南音的愠怒尚未消解,听着她语中的决绝,明白事态似乎并不简单。
抚着额头,他有些头疼地看着苏南音,语气温和地问:“告诉我,你怎样才能解怒?”
人曾言,任性撒泼只因有人纵容。昔日听见这话,苏南音嗤之以鼻,她绝不屑于凭借他人的宠爱肆意宣泄情绪。
此刻听着靳景川的话,竟让她有种幻觉,仿佛眼前之人愿意为她放弃江山。
“容我想想……嗯,扬大哥说明日适逢赶集,不如你陪他进城售卖农产品吧。”苏南音忆及明日的集市,撑着下巴思考片刻,建议道。
“赶集?那是什么?”初到农村的靳景川,对新奇事物总充满好奇,当他听到“赶集”这个词时,如同乡人进城般疑惑地看向苏南音。
“每逢月中有特定之日,四邻八村的村民都会集中一处贩卖物品。我亦是刚体验,简单说就是大型的交易市场。”苏南音初次经历赶集,对她来说也是全新的概念,于是尽量解释给他听。
听完苏南音模棱两可的说明,靳景川预感到这并非佳事。想起前次偶然找到苏南音,听直播间那人提起这就是赶集,想到那一片嘈杂的场景,不由得生出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