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靳风川戏虐矣乎,以伪作真?苏南音消化完此情,怒气凝注仍需回应的靳风川。“那么,早间言语,靳风川是欺予戏谑么?”心知肚明的苏南音咬牙质问,恨不能解气。
怀胎十月至分娩辛劳换得骨肉至珍的她,乍听孩童罹患痛彻心扉,恨无羽翼飞速至爱之侧,相伴照料。如今闻虚言方定,此等笑谈使苏南音极度反感与不满。
闻言孩提恙体泰然,实属虚惊一场。人尽皆知“狼来了”的典故,假戏真言久而成瘾,待日确是儿危矣,无人信矣,何以处置。
然,靳风川已明,孩童之躯不宜玩笑,此刻懊悔之意渐浓。顾忌油然涌起,润干涩之唇,靳风川又释道,“南音,所行之举有因缘,彼日见汝视余为敌,屡邀回归,而汝无一许诺,无奈之下,出语不慎误人视听。”
“呵呵,靳风川,何故皆可作孩童戏言?”倚肘静观的苏南音冰凉对答,毫不示弱。
“南音,深知矣,宽恕风川一次,自此不复再行是举。”靳风川轻握其肩,温柔细语相劝。苏南音欲言,此时光影闪烁近前。
“南音、风川,可为尔等?”领头的张扬唤人寻觅。
原来是同乡张扬引领邻人至此找寻。“扬哥,即是鄙人,来此何为?”苏南音报以笑容,应声回应。
“总算找到你们了,南音,风川。尔晨离寓后,迄晚未归。初疑游乐忘归途,然夜幕降临未返,觉异常矣。念此初抵,地形未熟,或失路矣。遂唤邻里几许沿途寻踪而来。”张扬携众人解释。
“甚歉,劳烦各位,抱歉抱歉。”闻言,感激在心,风川对乡人与张扬此番温暖深领,施鞠一躬,并致谢。“不必客气,朋友之交无需言疏。” 年老者曰,瞥见风川对众人行鞠躬之大礼,连忙止之。“张扬,二子既归位,我辈退去。”老迈转首对张扬而言,笑意融融。
待人群离去,张扬方转身,对苏南音与靳风川告曰:“来罢,风川、南音,吾侪亦去,老母和阿宝饭菜已备,尚热矣。”
一听老母与长子等待饭菜渐寒,愧对之情泛滥苏南音心头,匆促附耳对张扬曰:“如此之晚,你辈未曾进膳,亟须归。”
“嗯,嗯。”
随应之后,蹲身为苏南音俯下身躯,静候佳人身登斯人之背。
月已西沉,猫头鹰低啼,伴随犬吠,宛如深夜之歌,预告着黎明即将来临。“南音,开一下门。”靳景川望着四周静谧,仅余章扬和大娘、苏南音回转居所的身影,他孤独地立在屋檐下。
室内苏南音正准备歇息,清水拍面,轻敷素肌,突闻门口动静,微微蹙眉,未掩好的被褥随风拂起,她心中仍对他先前关于孩提的戏言抱有一丝怒意。“做什么?”开门之时,言语间已透露一丝冷淡与疏离。
靳景川望向她,一袭樱瓣般轻柔的夜裳,仿佛是山中初绽的新芽。或许是久违的相思,或许是乡野滋养的人气,他在苏南音的容颜中看到的是难以抵抗的魅力,即便她此刻衣着陈旧,他依旧如第一次看到佳人一般,痴痴凝视,那神情如同未曾见过世间的绝色。
共眠多年,两人都已共享过最深处的密语,孩提的成长见证了他们的深情,故此他对苏南音眼中流露出的热情,哪怕炽烈如火,也无法瞒过她半分……
青衫女子柳含烟低头系紧衣襟,防范地盯着站在门前的云游刀客秦江天,一手按着木质门槛,眼神狡黠道:“秦江天,再不解开谜团,恕我不相让矣。”话音刚落,她皓月似的眸中满是对这个狡黠汉子的戒备。
“……稍安毋躁,吾有一语,当面相告。”秦江天手掌按在门板之上,望着柳含烟,眉眼间藏匿戏谑之色。
“速道来意。”柳含烟冷然下令。
“柳儿,瞧瞧如今咱二人已然冰释前嫌,名正言顺结为连理,归期将近,你以为咱俩可否……”秦江天言语渐次微显深沉,目光如炬,似欲洞穿含烟心底的秘密。
初闻秦江天之言,柳含烟一时未能捉摸其深意,旋即便悟,霎时面靥绯红,酥耳微热。
“休要多想,汝速回屋中安寝,切勿扰乱吾清修。”她面色桃红,眼中尽是对面前人恬不知耻的恼意。
“怎地不可?你是本郎之合法爱侣,我是君子之配偶,今番未及反目,又何必忌讳同榻而眠!”秦江天见柳含烟知晓其心事后,依旧如贞芳女流审视,怒由心头生,音调不自禁拔高。
柳含烟几欲羞耻至死,但她无从领悟此狡猾男儿如何胆敢坦荡言男女情事,直白如许,并且高谈阔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