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故喧哗?此事于卿言,果真耀武扬威乎?”她按住秦江天薄唇,瞪视以威慑,以防多言招灾。
奋力一挣,秦江天挣脱开捂嘴之掌,顺势牵着伊人的素手柔捏,眸深对上含烟清澈的秋水,毫不回避地道:“有何大惊小怪?吾二人已半百夫妻,寻常夫妇事,岂有过人乎?”
“秦江天,此事休提矣!妾今怀怒,勿再多议。”含烟抽离了他的手,碧波似水的眸子里映出的是对秦江天那般放肆行径的防备与不满。
不料秦江天并未预料到柳含烟的怒火仍存。听闻此刻含烟语气中饱含不愉,知此次过节恐不这般容易解开。
头痛间,秦江天覆额轻唉,耐何地询:“道之可也,何以宽怒?”
有言云:恣纵之人得以撒娇者,必有所眷顾。含烟曾嗤这番话语,以为如此倚恃宠爱恣肆怨愤之事永不会临其身。然而面对此情景,她忽感如被封爵称王的宠爱之人便在面前。
“吾思之……嗯,杨叔谓明日逢赶集之日,不若改卿与杨叔同往镇市,售货以舒怨气。”含烟忽忆起明日赶集,托颐略思后言之。
“集会耶?此何解?”生于尘世繁华的秦江天首次踏入村庄,一切新奇于他。他初闻含烟口中之陌生术语,童孩般望向柳含烟。
“即是群民每月择吉日相聚一处,周邻咸会贩物之处也。”提及赶集,含烟亦初次涉猎,模糊应答。
闻言,秦江天预感事无益。遥记那次与含烟错失后,听那商贾述说赶集熙攘情景,秦心悸欲退避,终是应允:
“时几尽耶?”皱眉,他不甘求问,欲寻退路。
“昔吾前往,去时速矣,毕事务简,此次想必亦复如斯。”回忆那次经验,含烟信誓旦旦道出赶集聚散之快,竟使观者哭笑不得——实乃幸运,难保次回仍顺遂。
其实,并非常此般幸运。
秦见含烟笑意融融,不明究竟的他终放下了忧虑,从她之言:“诺,秦去之。”
“若诺,明晨早点醒,莫误随杨大哥行啊,那在下就先歇了。”含烟掩口哈欠之后泪水蒙眬地望着秦,示意其去而复返。
“柳儿,当真不留咱同榻?” 见含烟言毕欲阖门,秦急止之,伪饰屈辱以对,希祈动之以柔情。
见状,含烟浅笑,铁心拒客于门外:“无碍尔言。”
旋即便毫不犹豫地将秦拒门外。“忍耐完成罚令,待晓夜将阑。江天,劝君尽早安寝,明朝起不来便怨无人矣。”裹紧毛毡卧床之中,柳遥望门扉后冻矗的秦,柔声告诫。
靳风川望着近期苏瑾南竟敢挑战他权威的态度,心中不禁疑云重重。曾经那个见他便仓皇避开的苏瑾南似乎已消遁无踪,此刻这毫无畏惧的苏瑾南是从何觅来勇气的呢?
面对这般敢于直面他怒火的苏瑾南,靳风川却觉察到一丝不寻常的喜爱之情。他无奈摇头,意识到自己正逐渐沦陷于宠爱之路,随后便启程回到了故居。
破晓时分,靳风川刻意设置了鸡鸣的闹铃,早早就离开了温软的床榻。他以为自己算早起的,未料章阳早已起身。
“章阳,你怎么如此早就醒了?”靳风川呵欠连连,走到章阳身边目睹他搬运一篓篓蔬果到旧车上,车辆见证了他的多个春秋。
“今日逢集,故早起了一些。风川,你也如此早?为何不多休息一会儿?”章阳听到动静转身,望见整装待发的靳风川,瞥了一眼腕上时刻,惊讶地询问他比寻常晨练时间提早了一刻。
靳风川语气平淡地说:“你不是今日赴集市吗?我想陪陪你。”
搬东西的手停留在半空中的章阳诧异地瞪大了眼:“你说什么?风川,你要同我一起去?”
“嗯,等我片刻,我去清洗一番,以便清醒。”昨日深夜的疲惫差点让靳风川错失今日的黎明,眼前的章阳似雾里之花,而他的思维仍沉浸在朦胧中。告辞一句,他转身走向漱洗之地。
“...哦,好的。”章阳望向背影,怔愣了一会儿。
今日市集之行,彻底颠覆了靳风巣对农家的认知。他以往认为乡村仅是城中没有的山水秀色,对乡民生活一知半解。此刻,两个小时的颠簸让自诩强魄体健的他感觉腰膝皆散。
车马人流,界限模糊,众人如织,遍地都是如同章阳带来的货物,让他再次眼界大开。
“风川,帮个忙,将这四季豆取下车如何?”章阳费力搬至预定的摊位,发现靳风川还呆愣着,想到他竟愿跟随至此,让他心生愧疚,于是便毫不客气地请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