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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利平日里又回了西市署,将史良从译语的繁杂工作中解放出来,不过需要他帮忙的时候也不多了。因为疫病渐消,来问诊的人少了很多。

伽利对中医把脉问诊很有兴趣,闲时会与大夫聊天,这个问问,那个试试~那些老大夫们看这外邦后生也是好学的,对他也愿意多聊一些。

这天一个大夫开了方子,来者一点成唐语都不懂,只好让伽利帮忙去药行抓药。伽利自然义不容辞,跑了趟药行,买回来的药竟花了80钱。

这外邦病人不懂行情,乖乖给钱就走了。那大夫等人走了却咋舌道:“这个方子没什么稀奇药材,平日里花费不会超过20钱,到了这时候,竟然要80钱。。。”

另一个大夫也摇着头说道:“哼,有道是说商人重利,我昨天路过西市米行,说是买点米面,结果你猜怎么着?一斗米竟涨至50钱了。。。”

伽利听着这对话,心里也起了疑惑,他还记得当初他刚到安京,买胡椒时力儿就说过一斗米15钱,如今怎么涨得这么厉害?

他记下了这事,准备回衙署与史良说一说。

等回了衙署,发现人都在正厅围着,一人在其中慷慨激昂地说着什么,还有两个不是西市署的人,一个是水患时见过的常平署署令丁胜煜,另一个则没见过。

慷慨激昂地说话着的那人是叶平,他尖着嗓子,情绪有些激动:“今日平准署令孔大人在,常平署令丁大人也在,咱们就说说这水患疫病期间那些趁机抬价的商户怎么处理!各署同僚昼夜为西市尽心,现今却因这些人导致生了民怨!”

那个伽利没见过的平准署令说话了:“也不能这么说,囤积居奇自古有之,缺药则药贵,缺粮则粮贵,这是商道。总不能不叫人挣钱吧。”

武元綦也开口了:“这次水患疫病,许多商户也都遭了灾,再加上疫病期间西市冷清了许多,这些商户抬高些价格挣回一些也是情有可原的嘛~”

叶平更激动了,手上下挥动着:“平日里讲究物以稀为贵,那是常理。可这是天灾之时,趁乱涨价那就是人祸!”

叶平一人在嚷嚷,西市署却没人站出来帮他,史良没吭声,在一旁斜睨着武元綦和孔言英,又环顾了一圈西市署众人。

他知道这和商户报备费用那事一样,必定有人从中得利,才能让这事如此明目张胆。可敌暗我明,他不便再站出来说点什么。

倒是常平署令丁胜煜帮叶平说了话:“叶署丞说的是这个理,商户平日里在西市这宝地上挣得盆满钵满,如今却以天灾损失为由涨价,属实说不过去。重利也要有个限度,我们各署分管西市,就是要让这西市既自由交易,又有法度约束。”

丁胜煜这话说得有理,让中间派都倒向了他,纷纷点头。伽利也对他刮目相看,之前水患时就觉得这人是个好官,现在听他说出这番话更觉得钦佩有加。

可丁胜煜的常平署不管市场定价这事,对平准署来说,他和叶平属于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他这话一说,孔言英脸就黑了,将一旁煎茶的茶碗重重一放。气氛登时就僵住了。

武元綦看这事僵在这里,吩咐众人散了,此事再议。叶平还想再说点什么,也被他挥手打断了。叶平嘟囔了几句,也只好等着再议了。

众人散了后,史良使了个眼色,让伽利到偏厅商议。

伽利到了偏厅,也没寒暄:“我今日也是为此事回衙署,没想到你们已经在商议了。”

史良道:“这事不是那么简单,首先是这些敢抬价的商户是不是得到了什么授意,在衙署里谁会从中获利。第二是商户的确有损失,我们作为衙署该怎么去分担他们的损失。”

“听说朝廷会拨款给京兆府,不知会有多少给到西市。”伽利的确听别的同僚说过。

史良哂笑一声:“别说给西市,不让西市商户多缴税赋已经是谢天谢地了。外人都觉得西市商户赚了半个安京的钱,殊不知其中税赋繁多,刚才丁胜煜说商户平日里挣得盆满钵满,其实只说对了一半。”

伽利这才知道这其中门道真多,光是平衡各方就焦头烂额了,他只是小小录事,只能做好份内事,其他的实在超出能力范围。

伽利这日晚衙结束,准备回林府,却在出门时被一小厮截住,说是御史大夫王焕第在家中设宴,请伽利前去赴宴。

伽利一脸懵圈,怎么这么突然,他连礼都没来得及备。茫然跟着小厮去了王府。

王府还是上次那个王府,只是人多了些,许是王焕第亲属,都跟自家似的轻车熟路,就他在人群中显得格格不入。

显然这不是什么对外的设宴,而是一次家宴。。。伽利现在对成唐礼节也不是什么都不懂了,也知道家宴一般不请外人,那这是什么意思?

伽利到了中堂,显得有些局促,一是太仓促没备礼,觉得太失礼了。二是众人见一个外邦俊俏少年郎到来,都不免多看几眼。

王焕第正和人说话,见他来了,笑着招手让他到跟前:“伽利啊,突然把你叫来有些唐突。这段时间水患疫病,听说你们西市署也忙得脚不沾地,我就没打扰。现在应该好些了吧?”

伽利礼貌回答:“衙署里各同僚齐心协力,现在好多了。”

“那就好,那就好~”王焕第拍着伽利的胳膊,眼里都是满意,这少年长得好,身量高,说话还谦逊得体,属实为良婿首选!

他接着说道:“上次我家娘子说的那事,你还记得么?”

“什么事?”伽利警觉起来,上次,上次不是说。。。

“哎呀,你忘了?就是说要让你和我那侄女见上一面。。。”

伽利:!!!

他还以为王焕第就是那么一说,他很少能再接触到御史大夫,这事也就揭过了。没想到王焕第还差人把他叫到家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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