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五皇子轻轻颔首,目送沈清婼牵着谢如烟的手离开,心里却是一阵苦涩压过一阵苦涩。
瞧,到底是不一样了啊!先前她还叫他一句“阿兆”,“陆兆”,如今却就只剩下了一句疏离至极的“五皇子”!甚至连谢他都显得客气而疏离。
“嬷嬷啊,嬷嬷,你说你何苦在她跟前说那么多?”
“没得反倒提醒了她过往那些事情,让她平添伤痛,也对我反而更冷淡了。”
陆兆神情幽幽,语气怅然的道:“有些事情确实是我做的,有些话也确实是我说的。”
“嬷嬷,我曾爱过她,也曾误会过她,伤害过她,过往的一切早就算扯平了。而如今我仍旧爱着她——但嬷嬷,我和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了——所以我现在只想暗暗的护着她,尽可能的再护着她,纵着她,嬷嬷,你明白吗?”
“我不想她有任何的心理负担的……”陆兆说的郑重又深情。
邱嬷嬷轻轻点头,眼底有泪花闪烁:“嬷嬷知道的,爷——我就是心疼爷忍她那么多,纵她那么多,她却不领半点情,还百般误会爷——”
“误会又何尝不好?最起码她不会因我再遇到无妄之灾!”陆兆说完转身就走。
邱嬷嬷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
爷那么纵容沈清婼,沈清婼怎么可能因为这份袒护和纵容而遭受无妄之灾呢?
不是该在京都更挺的身板笔直吗?
倒是旁边的陆瑾瑜不知何时从五皇子府里捞了一把扇子,此刻“刷”的下把扇子打开,走到了邱嬷嬷的身边替她解惑:“五年前,五皇兄和沈清婼关系有多好,嬷嬷应该还记忆犹新吧?”
“自然。”
“那嬷嬷觉得沈清婼那时候是个怎样的人?”陆瑾瑜问出这话,还眯了眯眼睛,眸光紧紧落在了邱嬷嬷的脸上。
邱嬷嬷甚至都不需要思考,便道:“那时候她自然是极好的,明媚娇俏,懂事知礼——”她说着脸色骤然一变,没好气的道:“可谁想到她竟然会犯病呢?”
“犯病后的她和之前根本就是判若两人!”
所以五年前的沈清婼果然是个知书达理,娇俏明媚的倾国佳人?
五年前的时候陆瑾瑜还没及冠,日日被管家拘在府中。父王和母妃给他请了夫子在家中教导,他那时候经常做的便是气的夫子吹胡子瞪眼,各种跳脚,而他则偷溜出去吃喝玩乐——当然,最主要的目的是寻找自立的商机。
楚楼便是在那时候初具雏形的。
他压根儿没见过沈清婼一次。
以前他总认为沈清婼就是个骄纵百变,作风大胆的女子,如今瞧来,他当真是不了解沈清婼啊!
不过——
陆瑾瑜又摇晃了折扇,状似漫不经心,实则心底还有点小窃喜的道:“那嬷嬷就没想过,明明就是一个人,为什么会给人判若两人的感觉?”
此时陆怀瑾也走了过来,淡淡开口道:“或许当初清婼的背叛就是有心人的故意陷害,她这个人却从来没有变过。”
邱嬷嬷:“……主子爷最初也是这般说的。可不管到底是不是算计,她终究是背叛了爷——”
“所以阿兆也退了她的婚,而她也在清城山呆了五年。”陆怀瑾说完就走。
他实在不想再说更多了!
阿兆如今都敢直抒胸臆说他依旧还爱着沈清婼,若是被他知晓,沈清婼至今还是完璧之身,那就是陆兆单方面对不起沈清婼了!他怕是抢也要重新把人抢过去当皇子妃的!
五年前他让过一次了——可兜兜转转,沈清婼现在依旧成了他的未婚妻。
所以,这一次,他一定不会再相让了。
陆怀瑾说完,跟着陆兆往书斋方向走去。
邱嬷嬷:“……”
陆瑾瑜此刻又悠悠的望向了五皇子府的大门口,似是有几分感叹的道:“如今的那位谢姑娘,嬷嬷可清楚,她遭遇了什么?又为何会遭遇那些呢?”
邱嬷嬷不住在这皇子府,压根儿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她知道几天前,皇子府里的小厮几乎都被打杀了,甚至连管家都挨了板子。她之前问过原因,但结果都是模棱两可的,直到刚才,她清楚了!
是沈清颜嫌谢如烟那张脸像沈清婼,用龌龊手段想要彻底毁了她!
怪不得谢如意会一心寻死,怪不得爷知道沈清婼是谢如烟的表姐后会关进书房不是不喝!
他本来就深爱沈清婼,如今他本想睹谢如烟思念沈清婼,却反而又害的谢如烟遭此劫难!
邱嬷嬷不傻,她眼珠子微微转了两圈便懂了:“所以当初也是有人眼热沈大小姐能够得到五皇子的欢心,所以在两人成婚之前便先毁了她的?”
“好啊!这些人果然歹毒!”
“不过这般说来,那沈大小姐也确实是个可怜人。”邱嬷嬷之前一心只站在五皇子的立场上考虑问题,自然没想那么深。如今被陆瑾瑜和陆怀瑾兄弟稍微提点两句,便对沈清婼也起了几分怜悯同情之心。
她也急急朝书房而去。
陆瑾瑜摇晃着折扇跟上。
陆兆已经在吩咐人:“唐风把这箱子书画带回去沈家,让沈相国亲自交给婼婼,就说,这些年本皇子看在这些东西的份儿上,已经对沈家诸多容忍了!如今沈清颜妒忌害人,无辜牵连几十条人命,本皇子也看在当年和婼婼的情分上,可以不废除她的皇子妃称号,但沈相国必须得开祠堂,把沈清颜从沈家族谱上除名!”
“如此,本皇子还可以保留沈清颜一条性命!”
言下之意,沈相国不把沈清颜除名,那就让沈清颜顶着五皇子妃的名头去死?
果然——他除了对沈清婼纵容,对其他人依旧一如既往的狠啊!
陆怀瑾心里微微一颤。
陆瑾瑜摇晃着折扇的手也猛地一顿,脱口劝道:“五皇兄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这样做,可会把沈清婼推到李若水的对立面。而如今,沈家还是李若水掌中馈。”
他的话音刚刚落下,有侍卫端着一盘子香囊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