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瑾瑜咬牙切齿的,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那我就只好也把你的消息告知他们了!”沈清颜示意永奴行动。
陆瑾瑜便是在此时听到楚楼暗卫们的紧急哨音的。
他下意识的往哨音响起的方向看去。
便见远处小村子里的一道街上,白幡剧烈晃动着,次第出来。
底下人头攒动的。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拥着什么人离开,还有人不断朝路边撒了纸钱。
纸钱高高扬起,被风一吹,飘向这边。
陆瑾瑜心中一紧。
沈清颜的声音在此时再度响起:“应该是要去祭奠亡者了!”
说完,她“咯咯”的笑:“陆瑾瑜,你那几个手下可真够蠢的。寻医问药还要跑去人家寡妇村去!那儿的寡妇们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各个都彪悍的很呐!”
“而我的人又告诉寡妇村的人们,楚丑他们就是朝廷的人,和之前杀他们家人的人是一伙儿的——所以,现在,楚丑他们几个应该是被抓住,要被那些寡妇们烧死在他们夫君的坟前了!”
“很快,她们也会来找你哦——陆瑾瑜,你是要选择对她们动手,坐实你们就是功夫高手,来杀她们灭口的,还是要选择同情她们,束手就擒呢?”
“哈哈哈——陆瑾瑜,我等着你的选择。”沈清颜朗笑着站到一旁。
永奴已经得到她的命令去了寡妇村。
陆瑾瑜:“……”倒是没想到那个村子竟然就是传言中的寡妇村!
想到她们成为寡妇的原因,陆瑾瑜便觉得心塞不已。
他沮丧的垂头,轻闭上下眼。
那模样,竟有一种无能为力的颓败感。好像是为之奋斗的力量骤然消失,满目怆然,满心寂寥。
沈清婼:“……”她忙拉住了陆瑾瑜的手,十指交握,仰头,她冲着他铿锵有力道:“陆瑾瑜,你听着,她们成为那样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临王和你兄弟的错!”
“临王和陆怀瑜那都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没有他们,咱们北辰说不定早就沦为南浔的附属国了!你瞧瞧南浔皇室这些人的做派!光明正大的手段不会用一个,挑拨离间,暗中杀人放火的事情倒是做了不少!”
沈清婼身体还虚着,这么一大串话说下来,已经是气喘吁吁的,不禁咳嗽起来。
“咳咳——”只咳得她双颊泛红,喉咙越发干痒。
但她捏捏嗓子,还是怒视了沈清颜:“沈清颜你也少在这里危言耸听!我就不信寡妇村的人们会那般不讲道理!”
沈清颜冷笑反怼:“你不信的事情多着呢!可沈清婼,那些痛失夫君儿子的人是没有任何理智的!她们不会听你们辩解那么多的——临王府的人就是该死!她们就是仇恨临王府的所有人!”
“谁让临王是主将呢?没有主将,便没有战争,便不用杀他们的夫君孩子,抢他们的钱财——她们想不到那么多的,她们也不会在乎那么多的。她们在乎的只是她们的小家,在乎的只是她们的幸福——”
沈清婼微微噎了一下,随即脸红脖子粗的继续道:“总会有明理之人的!沈清颜,不是所有的女子都像你一样,从来不会听劝,从来不会从另外的角度想问题!也从来不考虑什么家国大义!”
“是!所有人都想要幸福!所有人都想要自家夫君,儿子守在自己身边,过普通的幸福日子。可没有人保卫边疆,她们又怎么可能幸福?”
“那你这意思是,她们确实活该喽?”沈清颜也怒了。
她只想和陆瑾瑜说话,她讨厌和沈清婼说话,总是说出一大堆似是而非的道理来怼她。
可这世间规则从来都是由强者制定,从来都是由赢者制定的!凭什么沈清婼说的就是对的?
沈清婼深呼吸一口气,还要继续。
陆瑾瑜反手握着了她的手,柔声道:“婼婼,和蠢人是辨不明白的。你歇歇吧,别说了,我懂,我都懂,放心,我们不会有任何事情的,楚丑他们也不会真的被烧死的。”
他刚才不该只顾着悲伤,只顾着反省,而让他的婼婼被沈清颜气成了这副模样。
陆瑾瑜抬手在沈清婼脑袋上轻揉了揉,眉眼间隐隐溢出一抹笑来。等到他抬头,目视前方,那笑容却很快敛去,一派凝重严肃:“走,婼婼,我带你去,一起和她们祭奠。”
他看都没看沈清颜一眼,径直从她身边路过。
沈清颜气的张口结舌的,等到两人走出去一段距离,才缓过神来,气急败坏的喊:“陆瑾瑜你这是自找死路!你去了,绝对活不成的!”
陆瑾瑜低头看向沈清婼,佯装轻松模样:“你怕吗?”
沈清婼笑:“刚才你打断了我想说的话。”
“陆瑾瑜,其实我想说的是,你父王和你兄弟是英雄,他们也是英雄!牺牲一家,保全了万家。只是——”沈清婼脸上的笑暗淡下去。
陆瑾瑜接口了:“这些事情,原本是有更好的解决办法的。用温和手段筹集资金便好,为何非要用这般强硬,惨烈的手段?这都已经违背北辰国建国之初的初衷了!”
沈清婼轻轻点头。
谁说不是呢?
沈清颜悄咪咪的跟了过来。闻言,实在忍不住的道:“那还不是北辰帝要银子要的急,州府,县衙也要的急,这才用这种手段,强征的!”
沈清婼不语。
陆瑾瑜也不语。
气的抓狂的沈清颜索性快走两步,先跑去迎接了永奴接过来的婆婆。
“钱婆婆,我和你说,那位就是临王府的公子!之前的那些杀手都是他派过去的!他就是想要重新搜罗更多的银钱,好给他父兄送过去!”
钱婆婆头发花白,身形佝偻,但一双眼睛却晶晶发亮的,喷射着仇恨的光芒。
她直直望向了陆瑾瑜。
陆瑾瑜往前走的脚步微微一僵,随即又若无其事的往前走去。
钱婆婆破锣似的声音响起:“好,真不愧是临王府的公子,有魄力!公子既然来了,那就跟着老身过去祭拜吧!我们村那么多男人,死的那么惨烈,魂魄都不得安宁——是得公子这样的人过去祭奠才能安抚的住。”
她拄着拐杖,转身就走。
倒也不怕她们临时跑了?
陆瑾瑜朝四周望了一圈,并没发现任何不妥,心下微微疑惑。
沈清婼也同样疑惑。
两人相对视一眼,沈清婼突然剧烈咳嗽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