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领了挞懒下达的命令后,迅速分成几队,一队前往皇子寨府周围挖掘防火沟,另一队则前往延寿寺加强看守。挖掘防火沟的士兵们虽心有恐惧,但军令如山,他们挥舞着工具,奋力劳作,泥土在他们身旁不断扬起。他们心里害怕疫病,也害怕那即将到来的大火,既然不能违抗命令,只能在心中默默祈祷自己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在延寿寺,精锐士兵们迅速就位,将寺庙围得如铁桶一般。他们眼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手中的武器紧握,丝毫不敢懈怠。他们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重大,一旦太上皇出事,他们都将性命不保。
而皇子寨府那边,疫病仍在肆虐。那刺鼻的恶臭随着微风飘散开来,让附近的士兵们阵阵作呕。有几个染病的大昭俘虏在病痛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回荡,更增添了几分压抑的氛围。
一桶桶猛火油被放置在寨府周围的关键位置,木柴也堆积如山。
“再检查一遍,确保万无一失。”挞懒赶到现场,吩咐道。他看着眼前混乱而又残酷的场景,心中五味杂陈。这些大昭俘虏,原本是他们胜利的象征,如今却要葬身火海,可他别无选择。他的内心有一丝愧疚,但很快被对胜利的渴望所掩盖。
此时,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这片充满死亡气息的土地上,仿佛给一切都蒙上了一层血红色的纱幕。突然,负责监视周边情况的士兵来报:“禀监军,太上皇想与监军一叙。”
挞懒听闻,眉头微皱,心下冷笑:这大昭怯懦的太上皇此时要见自己,难道是想恳求自己改变这残酷的计划?呵呵,在大昭点燃霹雳弹的时候,就绝无可能了。他微微点头,对来报的士兵说道:“前面带路。”
挞懒随着士兵来到延寿寺宋佶所在的禅房,屋内弥漫着一股沉闷的气息。烛火在微风中颤抖,光影在简陋的禅房四壁上张牙舞爪,宛如这不安氛围的映照。宋佶坐在榻上,面容憔悴,身形瘦削。挞懒嘴角泛起一丝轻蔑的笑:“老东西,找我何事?”
宋佶眼中闪过一丝愤怒与悲哀:“如果我让那些意图反抗你们的人放手,监军能否放过这些陪我北狩之人?”
“你们有什么用?留下也是浪费粮食,还可能将疫病传开。”挞懒大喇喇地坐下,直视着宋佶。
在大昭,高高在上的官家何曾这般被人直视?宋佶悲哀地闭了下眼,缓缓说道:“也罢,监军请便。但我还是要说一句,他们如此绸缪,都是因我而起,而我才是那最该死之人,监军点火之时,便是我上路之时。”
呵呵!怯懦地只知投降之人,也敢拿自己来做威胁了?挞懒冷笑出声:“你不配和我讲条件,你没有那个筹码。除非,你让他们供出幕后策划之人。”
宋佶惨然一笑:“幕后之人?我既知晓他在我筹谋,我怎会逼迫别人将他供出?我之无能,已将大昭百姓害惨,怎能再让无辜之人送命?”
挞懒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在战场上,只有胜负,没有无辜。你们大昭败就是败了,要么俯首称臣,要么被夷为平地。至于你,别以为自己还能有什么影响力,南边不是已经有你的儿子称帝了吗?现在这情形,未必不是他逼你去死,免得我们拿你当条件威胁他。”
宋佶听闻,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仿佛被挞懒说中了心事,却又徒劳地争辩着:“吾儿如何,吾心中有数。他若为帝,当以天下苍生为念,岂会因吾一人而受胁迫。”
看出宋佶的犹豫,挞懒冷笑:“反正离点火还有时间,你要不要再想想?”
宋佶缓缓起身:“不必了,我大昭传承百年,岂会因你这等蛮人而断绝。即便不是我宋家儿郎面南背北,汉家文化的火种也不会熄灭。”
挞懒气笑了:“我真是多余来听你嚼舌。”说罢,起身便走。
“请监军留步,我可一试。”宋佶颓然坐倒在榻上,活下去的念头占据了他此时的脑海。
刚走到门口的挞懒闻言停下脚步,回头道:“好!”
挞懒重新走回屋内,眼中满是审视:“希望你不是在浪费我的时间,老东西。” 他重新坐下,眼神中尽是傲慢。
宋佶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会修书一封,告知他们莫要再做无谓抵抗,但你必须保证,不得伤害这些俘虏。”
挞懒嗤笑一声:“哼,就凭你一封信?我怎么知道他们会不会听你的。若他们继续反抗,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宋佶眼中闪过一丝决然:“我会让他们相信,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以我的名誉担保,他们会听从我的安排。”
挞懒把玩着腰间的配饰,漫不经心地说道:“名誉?你现在还有什么名誉?不过是个亡国之君罢了。罢了,我就暂且信你一次。但若是有任何差池,不仅这些俘虏要死,我还要让大昭的每一个城池都血流成河。”
宋佶微微点头,唤人拿来纸笔,开始书写。他的手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可一手的瘦金体还是那么的工整漂亮。写罢,他将信递给挞懒:“派人将此信送去吧,他们会知晓我的意思。”
挞懒接过信,看了一眼,便叫来一名亲信:“将此信送去给皇子寨府,大声宣读,告诉他们,这是他们太上皇的命令。”
亲信领命而去。
在等待的过程中,气氛格外凝重。宋佶坐在榻上,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挞懒则有些不耐烦地在屋内踱步,他对这种等待感到焦躁,心中对宋佶的提议仍充满怀疑。
过了许久,那名亲信回来复命:“监军,信已送到,他们表示会考虑。”
挞懒皱起眉头:“考虑?哼,他们最好尽快做出决定,我的耐心有限。”
又过了一会儿,外面传来消息,他们表示愿意停止行动,但要求见到太上皇安然无恙的证据。
挞懒看向宋佶:“看来,你得露个面了。”
宋佶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吧,让他们看看我还活着。”
两人走出禅房,乘坐马车,来到皇子寨府外的空地。士兵们举着火把,照亮了四周。宋佶站在光亮处,朝着远方大声喊道:“朕在此,望你们遵守约定,莫要再反抗,保全性命。”
府中传来回应声,表示看到了太上皇,愿意听从命令。
挞懒嘴角微微上扬:“看来,暂时可以不用点火了。不过,那些病了的不能留,全部烧死,就在这里!”
宋佶摇摇欲坠,反驳的话说得断断续续:“你该……遵守承诺,不伤害……他们。”
挞懒没有回应,只是下令士兵将染病之人扔进猛火油坑里,天色完全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