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祁司晏从阁楼书房出来正欲回屋休息,目光却瞥到两抹身影悄悄溜出大门。
青鸢又打算带着小丫鬟去做什么?
是夜,远处田野传来凄厉的婴儿哭声,那哭声时轻时重,倾耳细听,却又好像是女人的哭声,偶尔伴着唱腔,也不知在唱些什么。
大概位置就在刘管家那座宅子周围,好多农户都听到了,只说渗人的慌,没人敢出来看个究竟。
一连几日都有那怪声,初时大家还以为是谁家半夜吵架,后面才发现根本没人。
渐渐地,人们传出了一些诡异的传闻。
都说刘管家占了别人的宅子田产,导致别人家破人亡,那哭声来源就是宅子原主已故的妻子和女儿。
这些风言风语传的很快,刘管家在京城里有房子,郊外这座宅子环山绕水景致好,他只是每年酷暑时会过来短住几日。
流言一起,他也有些心虚,尤其还有人说在宅子周围见过红衣女子,他住不下去,打算将房子卖掉。
前前后后来过几批人看宅子,都在听到宅子闹鬼后没谈成,刘管家将价格降了再降还是没人愿意买。
大家都怕买到积怨太深的凶宅带来厄运。
某日午后,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经过宅子时捋捋胡子摇了摇头,刘管家好奇问他为何摇头,道士说这宅子风水大凶,住在里面的人很容易招惹厄运。
重则三族不保,轻则家宅难安。
刘管家一听,心里已全然慌乱,眼看着这宅子卖不出去,一筹莫展之际,一个年轻小伙找上了门来。
“听说你这宅子要低价出售啊?”扶蓉打量着宅子问,“最低多少卖?”
刘管家见扶蓉年轻,眼睛转了一圈说五百两。
扶蓉冷笑,转身就要走,刘管家急了。
“哎,小兄弟莫慌,价格还可以再谈的,我先带你看看宅子,这宅子占地宽阔,格局又好,周边风景如画……”
“你不实在呀,”扶蓉装模作样摇头道:“你这宅子的故事我可听说了,这段时间来了那么多看宅子的人都没人愿意买,我家公子瞧着这地景色确实不错才让我来看看,如果刘管家不诚心做生意,那我也不必看了,反正京郊多的不是好宅子。”
刘管家一听,她背后有个富主,知道不好糊弄,便收了心思。
“不知你家公子是?”
扶蓉似笑非笑,“这个刘管家就不必打听了,咱们诚心来谈,能买则买,买卖不成仁义还在。我也知道刘管家不是一般人物,你主家是赫赫有名的侯府,这侯府也真是阔绰富庶,管家私人买的大宅子都比一般的富户还气派几分。”
看似恭维,实则暗含深意。
高门大户替人管家的都想落个廉洁自律不贪不占的名声,若被人大张旗鼓说去给主家听了,难免不让人多想是否贪墨。
短短几句对话下来,刘管家就知道面前这人不是好糊弄的。
“那你家公子觉得出价多少合适呢?”
扶蓉沉思许久,目光在宅子周围流转观察,片刻后才缓缓道:“公子还没给话,自然是越实惠越好。”
看着宅子,她突然蹙眉,“真奇怪,这宅子一开始看着漂亮,看的时间久了,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唉,算了算了,我还是去看别的……”
那日过路的道士也说过相似的话,之前还有人来看宅子,但近几日已经没人来看了,这宅子无人问津到快荒废了。
错过这一个又不知道还得等到什么时候去,现在刘管家只想早点将它卖掉好高枕无忧。
思及此,他上前拦住扶蓉。
扶蓉回去时满脸笑容青鸢就知道成了。
“小姐,你猜花了多少?”
“四百两?”
摇头。
“二百两?”
还是摇头。
扶蓉悄声说:“一百两。”
青鸢震惊,没想到扶蓉的谈判能力如此厉害,那么大的宅子,依山傍水,离京城又不远,居然百余两就被她谈下来了。
“他也着急卖呢,怕拖到以后分文没有,我与他周旋许久就谈成了。”
扶蓉把地契拿给青鸢,眉眼神采奕奕,“小姐,咱们有自己的宅子了。”
青鸢看着那地契许久,郑重点头,“辛苦你了。”
女人有了自己的宅子,以后就算离开王府,她也有自己的栖身之所了。
买宅子这事她曾经想过,但要买一座合心意的宅子要很多钱,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样快。
扶蓉:“还是小姐厉害,想出了装鬼的主意,不然那宅子绝对到不了咱们手里。”
“对了小姐,我听那姓刘的跟随身的一个家丁说起,郭顺麒断了腿哪儿也去不了,在家里养伤呢,据说每到半夜他都会因为骨伤疼的乱叫,现在整个侯府都不安宁。”
“而且他被皇上亲自点名要去西北参军戍边,不等伤势恢复好就要出发,老侯爷在四处为他寻良医呢。他以前老爱跟小姐作对,现在算是遭报应了。”
皇上为何突然要郭顺麒去戍边?
青鸢眉眼微垂,稍稍想一想,不难想到背后的根由。
祁司晏帮她出气她很开心,但她自己的那口气还没有亲自出掉,不会这么不了了之的。
三番五次害她就算了,还欺负到她身边人来,她会亲自让郭顺麒吃到苦头。
那边,断了腿的郭顺麒当天就发现被关在柴房的扶蓉不在了,想到青鸢知道了他指使扶蓉的那些事还不算紧张,一想到若厉宸王也知晓他对厉宸王妃有歹心,他整夜整夜睡不着觉。
甚至觉得皇上让自己去西北可能就是厉宸王的意思。
祁司晏狠厉冷血,眼里容不得沙子,收拾人也有上百种方法,他猜不到祁司晏后续还会用什么法子折磨他,越是猜不到便越慌张。
身边的侍从见自家公子寝食难安,忍不住道:“此事非同小可,我们也不清楚厉宸王是否知晓了公子您与王妃的恩怨,敌在暗我在明,公子不能坐以待毙啊,要不还是把此事告知侯爷,让侯爷替公子想个主意……”
“蠢货,我的腿是谁打的你忘了?”郭顺麒握紧双拳,“我爹只会对家里人撒气,你把这个告诉他是还想要我再被打断一条腿?”
侍从汗流浃背,“小的不敢。”
郭顺麒眼神淡淡,冷声开口:“咱们确实不能坐以待毙,她们害得我被打断一条腿,这笔账我一定要算。”
*
“买了宅子?”
巽渊点头,“是,王妃似乎只花了一百两就将周庄堤岸旁那座宅子买了,那宅子原是平阳侯府的管家从别人手里夺过来的。”
“这事似乎还闹出过人命,近日都在传那宅子闹鬼,刘管家心虚便低价卖了。”
祁司晏微微扬眉,唇边有丝笑意。
“原来如此。”
每至深夜她带着扶蓉出去便是做这事,鬼主意不少。
“不过她买宅子做什么?”
王府又不是没她住的。
半个时辰后,青鸢敲响了他的房门。
“进。”
男人抬眸,看见她眸子带笑端着盘螃蟹进来。
“王爷,这是刚出炉的螃蟹,胖着呢,你尝尝。”
“还不睡?”
青鸢:“王爷不也没睡吗?我把螃蟹给你送来了就去睡。”
祁司晏薄唇轻启:“你最近睡得挺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