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还没有完全苏醒,但并不意味着它不会对俄联邦降下神罚。
武装科考队几乎胆战心惊地向基地撤退,虽然等离子幕墙有极大的研究价值,但白绒人的出现让研究被迫中止,南极俄联邦控制区拉响警报,成群的坦克,直升机与战斗机出现在南极平原上。
2008年4月24日,武装科考队。
切斯拉夫手持望远镜向东方望去,新世界生物灿烂的荧光已经汇成一片堕入尘世的银河,但那依然是非人类所能触及的。
切斯拉夫怀中的对讲机发出银铃般的铃声。
“这里是切斯拉夫,有什么事么?”
“同志你好,我们是地下勘察部的,我们有紧急情况。”
“地下勘察部,你们发现什么情况了?”
“在昨天,我们的钻井往下钻48米后,发现了一个由w-1白绒菌构成的地层,完全由白绒菌构成,几乎没有任何岩石,以至于整片地层都在荧光。”
“你们需要小心点,白绒人的事情应该已经传到俄联邦高层——”
“我们明白,但现在更需要小心的是你们。往下钻探400米后,我们发现w-1白绒菌地层下是海洋,海洋中又是一个完全不同的生物圈,而w-1白绒菌底层中有大量光芒在向北闪动,经过生物部研究,发现是大量生物光信号在向你们的方向聚集...”
“我们知道,白绒人很可能就是w-1白绒菌神经活动造成的,换句话说,白绒人并不是一个生物个体,它是一个面积比数个大洲还大的真菌群落意志的表现,我们无法杀死白绒人,他随时可以用数千万平方公里的w-1白绒菌修补伤口,也可以回归数千万平方公里的w-1白绒菌地层中...”
“我们知道,但我们在w-1白绒菌地层的下方,发现大量生物个体在海洋中向你们移动,并且...”
“并且什么?”切斯拉夫追问道,他知晓这场战争不可避免。
“它们是一种圆盘状的,极为庞大的软体生物,数量103只,直径至少两千米以上,攻击手段未知,但可以确认的是,仅凭借它们的体重,别说坦克,就是驱逐舰也难以抵挡...
“有没有支援?”
“俄联邦正在调用包括陆军,空军一切能调用的力量!同志们,祝好运!”
“祝好运。”
武装科考队立刻让所有武装直升机升空,坦克部队的炮弹填入炮闩,步战车打开激光制导系统,移动科考车上架设着数门“短号”反坦克导弹,甚至不曾参与战争的地震仪也开始全功率运行...
俄联邦将这种巨型生物称之为w-230星之胞,意为星空组成的细胞。
一座如同覆满熔金与碎钻的山脉在远方崛起,进而在地面上出现一座放射着璀璨金光的生物质穹顶,它的表皮是半透明的,可以直视到其体内的神经散发着绚烂的光辉,如同怀抱着一片银河,如果此时有人胆敢摘下防毒面具的话,那么他一定会发现这种美丽的物种散发着恶臭的毒气,而地面上软化腐蚀地面的粘液,正是这恶臭毒气的来源。
一只w-230星之胞直接出现在距离武装科考队正前方1400米的位置,显然根据情报来看它尚是幼体状态,但90余米的高度依然如同高山般巍峨。
“这玩意就算是幼体都比航母还高...成年体至少得有200多米高。”格尔罗涅夫说道,同时打开指挥电台:“全营向目标右翼机动,行进中开火,那玩意不会跑太快,但注意保持距离。”
俄联邦坦克迅速机动,半球形的炮塔犹如大地上的一颗颗棋子,想要吞噬从地面中不断崛起的巨型金色棋子——这是两个世界的棋局,在这数千万平方公里的棋盘上,每一颗棋子的出局都代表生命的消逝,每一颗棋子所空出的气都是生命决死反击的希望。
“开火!”
w-230星之胞周围猛地化作疯狂闪光的光幕,t-94,t-80与t-72轮流开火,195mm滑膛炮与125mm滑膛炮喷出恒星的光辉,在地面蒸发滚滚烟尘。
天空泼洒着流星与灰色的巨蛇,是卡-52,米-24和米-171在使用火箭弹和反坦克导弹进行打击,在瀑布般的尾焰中尚有藕断丝连的金黄色光辉,是数挺机炮和机枪的扫射。
当万千星点坠入w-230星之胞的躯体时,w-230星之胞体内的粘稠流体迅速凝固堵住伤口,而后是嵌入体内的高爆弹延时引信触发,数吨重的炸药将它绝美的身躯炸碎,地面上唯留一道近百米高的尘柱,在冲击波的震荡下,地面渗出烟尘,粘稠的碎片不断击打在坦克装甲上。
但更多的w-230星之胞开始从地面中升起,如同数百个覆盖地面的巨大半透明穹顶,半面天空都被它们容纳星河的金色身躯所遮蔽,天空化作红与黑彼此渲染的巨大画幕,坦克装甲的每一处阴影都被它们的至高光辉刻画得极为阴冷。
“我们被包围了...但它们终究只是血肉之躯!”格尔罗涅夫迫使自己冷静——这种巨型生物的最高速度目前只有每小时34公里,远远追不上主战坦克。
但w-230星之胞作为新世界中级猎食者的能力才刚刚显现。
w-230星之胞体内发光的神经元闪烁,整片平原便在流光的波涛下翻涌,它们的身躯上升起万千银河的投影,与新世界永恒的星空相重叠,似乎整个世界化作神明一场堕入星辰的幻梦。
一架卡-52径直撞上一片绚丽的星河投影,它如同蜃楼般穿越直升机的层层装甲与电子仪器,虚幻地不曾存在,但随后在所有人的视角中,那一架卡-52的就开始延伸出与它相同的虚影,上万个虚影彼此重叠,互相连接,构成一道虚幻的长廊,而这长廊正向地面扭曲...
卡-52的驾驶员甚至没有试图改变方向,那虚影长廊似乎是他的宿命,直升机和其内的一切,每一分,每一秒都与前端的虚影完全重合,自己正在分毫不差地沿着虚影长廊向地面堕去——这长廊中,是自己未来的命运。
虚影长廊一直延伸到地面,卡-52也不受控制地向地面坠去,但却完全穿过地面,如同幻影一般,只在地面留下一个深洞...
所有穿过星河投影的实体,包括空气与尘埃,都进入无法逆转的虚影长廊中,随着虚影长廊升入深空亦或是堕入地面...刹那间虚影长廊布满天地,如同万千盘踞世界中的灰蛇,昭示着进犯者的命运。
望着随虚影长廊堕入地面或飞入天空的同志,格尔罗涅夫知晓,他们此去一别,便是永恒。
但格尔罗涅夫也不会辜负同志们,早在第一架卡-52坠落时他就注意到:虽然卡-52随虚影长廊远去,但同时也将星河投影破坏,第二架米-24穿越破碎的星河投影时,那架米-24只有接触到星河投影的一部分进入虚影长廊,而那架米-24还在天空中飞行,只不过有些漏油。
“打碎那些靠拢过来的星河投影!减少与他们的接触!”格尔罗涅夫坐上t-94主战坦克的驾驶员位置,用摄像头观察四周,发现坦克已经被数片星河投影所包围:“炮手,炮射霰弹一发装填,向正前方星河投影开火!”
一枚炮射霰弹推入炮闩,而后从195mm炮口喷射出数万发钢针状霰弹,将前方的星河投影扯碎,形成一道5米宽的空隙,霰弹穿越星河投影后,也衍生出数万道微型虚影长廊,如同乱麻般交织着...
格尔罗涅夫吩咐车内所有人做好多层防护,随即踏下油门,230吨的t-94主战坦克随即冲出破碎的星河投影...
一片只有五平方厘米的星河投影渗透装甲,并划过格尔罗涅夫右耳廓,继而从后部装甲穿出,而这些全部进入虚影长廊中,被虚影长廊切成条状的装甲和格尔罗涅夫流血的一片耳廓便追逐着虚影,直接剥离装甲,向远方奔去...
格尔罗涅夫用绷带包扎右耳,用胶带完全封闭以防止外界有污染物质进入肉体,同时整个科考车队也开始效仿格尔罗涅夫的做法,用炮火撕开星河投影...
这个方法纵然不是万全的——又一名t-72坦克炸碎星河投影后前进,但一片只有3平方厘米的星河投影渗透装甲后,直接穿过驾驶员的大脑,使驾驶员的一部分脑组织也随着虚影长廊远去...但这确实是唯一办法。
武装科考队杀出星河投影的重围,但w-230星之胞数公里的躯壳仍然阻挡着武装科考队的前进,但这对勇猛的俄联邦战士已不足为惧。
火炮与火箭巢的轰鸣一刻未曾停歇,直接将星之胞的身躯撕开一道数百米宽的裂口,灿如星河般的w-230星之胞肉块散落遍地,粘上尘埃失去往日光辉,而随即而至的,是武装科考队钢铁洪流的履带将它们彻底碾碎,为遁入虚影长廊的同志报仇...
有无数主战坦克在穿越星河投影时被损坏发动机等重要部件,而后被星河投影吞没,在虚影长廊中迎来虚假的永恒,但武装科考队中所有坦克组成的钢铁洪流依然势不可挡,昭示着钢铁对碳基生物的绝对统治。
而在此时,俄联邦的支援已到——米-90“黑翼”运输直升机,如同运输机一般的翼展使它能轻松吊起300吨的货物,40架米-90悬浮在空中,如同一片破碎的钢铁平原。
米-90两侧的机炮打碎靠近绳索的星河投影,无数绳索垂直地面,整齐地分割着w-230星之胞的尸骸。
“同志们,我们得救了!”
坦克,和移动科研车接连停上铁索连接的铁板,随着米-90的升空,整个武装科考队都被运输直升机运走,永远地逃脱了这片被时空与星河诅咒的伤心地...
“格尔罗涅夫同志,多亏你了,如果没有你的情报,我们就会使用巡航导弹,届时,巡航导弹爆炸后的破片穿越星河投影形成虚影廊道,也会对武装科考队的同志们造成能以估计的伤害。”一名军官以沉稳而富有穿透性的声音说道。
“无需客气,这是军人的职责。”格尔罗涅夫点燃一支烟,烟雾被吹到舱外,进而消散于米-90螺旋桨产生的巨大涡流中,似是怀念,又似是忧愁。
“这种生物还在碳基生物范畴内,但他们却以碳基生命这一上限极低的概念为基础,进化出如此可怕的武器。”切斯拉夫感慨道,他仍坐在轮椅上,任由微风抚鬓角。
“我有个好东西。”格尔罗涅夫从公文包中拿出一个一立方分米大小的玻璃箱子,玻璃箱子中,是一个直径约3厘米的w-230星之胞:“这就是那些玩意的幼体,谁能想到一个几千米大的怪物,在幼年时竟还没有手掌大。”
“同志,你可别指望这东西能吓着我。”切斯拉夫如释重负地笑:“我们抓获了一只直径20厘米的w-230星之胞,发现它无法制造星河投影,这么小的幼体,甚至是可以被踩死的程度。”
“它是我在一辆t-72装甲板上发现的...”
机群翱翔天际,航向未知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