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世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他盯着那颗死人头,看了半个时辰了,不恶心吗?”一个暗使边啃着干粮边跟暗使队长小声嘀咕。
暗使队长抬头看了一眼岑申,见他仍然眉头紧锁,专注地盯着那黑色包袱里的头颅。他摇了摇头,低声回应道,“不知,但世子想来是有别的考量吧。”
暗使犹豫了一下,接着说,“世子果非凡人,看着那死人头这么久,换作一般人早就受不了了,我看着都恶心。”
暗使队长环厄四周,叹了口气,压低声音,“这件事确实有些古怪,虽然这位皇子在朝廷里不太受重用,但好歹也是个和谈功臣,理应受到朝廷的庇护才对。那天我们去的时候,就几个小杂兵护着他,明显不太正常。”
“对,我也觉得很奇怪。”暗使附和道,“我原本以为这次任务至少得打上一阵,可能会有人受伤,结果没想到那么轻松就完成了,连半刻钟都没用到,这真的是我参与过的最轻松的任务了。”
“不,这不是独越。”岑申猛地抬头,目光锐利地盯着暗使队长。
暗使队长被他的话吓了一跳,心中一紧,忙走上前,确认自己带回来的确实是独越的头颅,“世子,这绝对是独越的头颅,我亲手斩下的,怎么会……”
岑申摆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你看,这头颅的死相不对。”他伸出手指,轻抠头颅耳边,掀下一层薄如蝉翼的皮肤,那层皮肤之下赫然露出了另一张完全不同的脸庞。
这一发现让在场的人都震惊了。
“这是影面具!”岑申看着自己手中的那层轻薄的面具,冷静地分析道,他看向暗使队长,“你们都被误导了,有人故意用这种手段来混淆视听。”
“怎么会呢?我全程盯着他,没发现什么异常啊……”暗使队长突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大变,“那两个侍卫,其中一个可能才是真正的独越!”
岑申点了点头,眉头紧锁,事情果然如他所想,要复杂得多,“看来独越比我们想象的要狡猾,他早就预料到一切,所以提前做了准备。”
他紧接着问道,“那两个侍卫,可有人在追踪?”
暗使队长立刻回答道,“回世子,我们派出的两名暗使都已失去联系。其中一名在侯府侧门被迷晕,而另一名则在追踪那位侍卫时,消失在嵁州与河青州附近地带,至今未有音讯。”
“嵁州与河青州附近?那边是与北良的交界处。怎么会在那?”岑申思索片刻后,果断下令,“立即加派人手前往嵁州与河青州交界处,同时联系北良边境的探子,一旦发现独越的踪迹,立刻拦截并回报。”
暗使队长领命后,迅速传达了岑申的指示。
岑申也意识到,这背后可能还有更大的阴谋。
段桦是不是也被带去了嵁州?
他从怀里抽出绸帕,把那块影面具小心存放好,指不定以后会有用处。
“叶明!”他喊道,目光坚定,“马上准备,我们要立刻出发去嵁州!”
随着叶明一声令下,人马如潮水般迅速集结,整装待发。岑申跨上战马,紧握缰绳,带着一行人踏上了前往嵁州的行程。
林中的树木枝叶摇曳,林间的空地上,孤零零地躺着一颗恐怖的头颅。
*
嵁州城外,无名山,半山腰上,有个绝佳的观景点,能俯瞰整个嵁州城。
夕阳的余晖将嵁州城染成一片金黄,美得让人移不开眼。
一辆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马车,驶进了山腰上的一栋两层小院子里。
小院四周被高高的大树环绕,院内绿树成荫,花草繁茂,透出一股宁静而神秘的气息。
马车缓缓停在院中的一处空地,车帘被轻轻掀起,一个妇人从车上走了下来。她穿着朴素,脸上却布满了脓疮,红肿而狰狞,令人不忍直视。
段桦似乎没有注意到自己脸上的异样,只是静静地打量着这个陌生的小院。
接下来的路,她只能自救了。
“咳,上二楼,左边的房间。”罗刃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他拉着马车去了院子的另一边,留下她站在原地。
二楼,男人正悠闲地坐在摇椅上。
夕阳的余晖透过敞开的窗户,洒在他侧脸,使得他的脸庞在光影中若隐若现。脸形轮廓分明,长长的睫毛垂下来,挺鼻薄唇。
听到脚步声,他自然地转过头,却在看到段桦的脸时,眉眼瞬间紧拧,显露出明显的嫌弃之色。
他动作利落地站起身,走到一旁的柜子前,从中挑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取了块柔软的绵帕,将瓷瓶里的液体倒在布上。
他拿着这块浸湿的绵帕,面无表情地朝着段桦走来。
段桦看着这个陌生男子,只觉得他长得很不错,心里却也有些疑惑。
又左右环顾了一下,发现除了眼前的这个男子,没有其他人在。
独越呢?罗刃带她来见的这男子又是谁?
男人来到她面前,拿着绵帕欲要给她擦脸。
段桦见状,立刻退后了几步,有些尴尬地说,“这位公子,是不是过于唐突了。我是来找独越的,他在哪?”
男人听到段桦的话,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容,声音低沉而熟悉,“不认识我?”段桦惊愕地抬头,这是独越的声音。
段桦看着他的脸,结结巴巴道,“怎么回事,你的脸?你……你是独越?这怎么可能?你的声音……”
独越看着她,嘴角微翘,眼中闪过一丝戏谑,悠然地说,“怎么,白被你玩了三年,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
他走上前,挑起她的下巴,语气温柔,“别动,我帮你把脸上的药水擦掉,不然这脸就真的烂了。”
段桦不想烂脸,于是乖乖地站在原地,任由他细心地为自己擦脸。
随着绵帕的轻拭,那些令人不适的药水逐渐消失,露出了她原本就明艳的脸庞。
可能是药水的缘故,脸上总还有一种痒痒的感觉。
此时,段桦才细细观察眼前人的样貌,他的脸部轮廓立体深邃,长发浓密如墨,随风轻扬,鬓角带着一丝不羁的野性。
黑而密的剑眉下是一双好看的丹凤眼,鼻梁挺直,薄唇紧闭,显得他英俊不凡。人中深沉,泛青的小胡渣给人感觉有点狂野。
与原来的独越有着唯一相似之处,可能就是这双眼睛,眼尾上挑,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
段桦见过不少帅气的男人,岑申就是其中之一,眼前这人足以与岑申平分秋色。
“我真实的样貌,你还满意吗?”独越帮她擦完脸后,注意到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脸看,于是又帮她擦拭了脖子和耳朵。见她依然没有回过神,才出声问道。
“就……就一般吧。”段桦愣了下,低声回应,语气中带着一丝不自然的尴尬。
“一般吗?那你怎么还看得那么入神。”独越轻笑一声,调侃道。
段桦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猛地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盯着苍跃,声音也变得坚定起来。
“不对,你不是独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