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墙另一头,段桦并未急着离开长公主府,她的目光落在院墙边,那个隐匿在杂草间,比林国公府那个还要窄小的洞口上,意识到自己怕是钻不出去了。
她走到院中的水井旁,打了一桶水,细心地清洗掉手上残留的血迹。
随后,段桦踏进这看似荒废、实则暗藏玄机的屋内扫视几眼,在衣柜里寻到了一套婢女穿着的衣物。
此处虽地处偏僻,少有人迹,但屋内却没有积尘,显然常有人暗中打理。
院落外表的荒凉与屋内的整洁形成了鲜明对比。
段桦直觉觉得现在不能回千香园,长公主发现她从林国公府逃出来,肯定会四处找她。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成形——常言道,灯下黑。
她决定,就在这长公主的府邸深处,好好藏几日。
她拿出了衣柜里那套婢女所穿的衣物,这套衣物布料一般,显然是下等婢女的衣物。
只是为什么这里会有一套婢女穿着的衣服,这屋子光从院子来看,就不像是有人居住的地方。
罢了,她没再细想。
仔细回忆那日在这府里看到的婢女的发髻样式,然后把自己的头发也梳成那样的样式。
段桦把郑柔怡给的面纱戴上,还好这面纱的材质也只算是中等,要是太过贵重的,估计她要把脸给涂上些土灰才行。
一切准备就绪,她深吸一口气,推开古朴雕花院门,左右环顾,确认四周无人后,她才漫无目的游走在曲折的回廊中。
她有些茫然,细细回想之前与苍跃的交谈,好像并没有和自己说过他在府中所居的居所。
此刻,夕阳已缓缓沉入地平线,天边染上了一抹淡淡的余晖。
记忆里,记得在将军府时,这个时辰正是仆人们用餐的时间。
心中一动,段桦决定前往厨房,或许在那里能捕捉到一丝对她有用的线索。
可,对公主府布局的不熟悉让段桦犯了难,她不知道这府里的厨房在何处。
段桦环顾这陌生而宏大的环境,只见有几个与她一样服饰的婢女,朝着某个方向悠然前行。
段桦绕到她们身后,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悄然尾随其后。
不出所料,这些婢女的目的地正是大厨房。
她学着她们的样子,也在架子上拿了副碗筷,排着队等着厨娘打饭。
厨房内,有人悠闲地坐在桌旁享用,也有人则匆匆端着饭菜离开。
更有那随性之人,直接在院中寻一席之地,蹲着进食。
段桦紧随着那几个与她同样服饰的婢女身后,只见她们领取食物后,各自选择不同的去向。
其中两位在院外的阴凉处坐下,而另外两位则手提饭菜,脚步匆匆地离开了。
段桦拿着饭菜跟着那两个离开的婢女,其中一名圆脸婢女注意到了她的跟随,投来一丝疑惑的目光,随即温和地询问,“你是不是新来的?迷路了吗?”
段桦赶紧回答,“是啊,这府邸太大了,我还有点找不到路。”
那名婢女友善地笑了笑,“你这是绿腰带,与我们不同院子,你是苍松院的。苍松院从这边走,绕到左边,再顺着曲廊一路走,走到一个月门,再往右一拐,就到苍松院了。”
段桦低头确认了自己的腰带颜色,确实与她们不同,于是轻声致谢,便按照指引的方向走去。
待她走远后,另一位婢女压低声音,对圆脸婢女说,“真是奇怪,我记得听人提起过,苍松院好像没有婢女吧?”
那名指路的婢女小声说,“可能是指贴身服侍的婢女没有,但洒扫之类的杂活还是需要婢女来做的吧。”
段桦没有直接走进苍松院,她担心苍松院的人都互相认识,若是发现她这个陌生人,那她就暴露了。
她走过曲廊后,找到一个安静的角落,先坐下来把这顿简单的饭菜吃了。
在外面转悠大半天,她早就饿了。
吃完饭后,段桦的心中已有了清晰的计划。
她已经记住厨房的位置,以及那间隐蔽院子所在,她打算将那作为今晚的临时栖身之所。
待到次日饭点,再前往厨房寻找食物,顺便再打听一下苍跃住在哪里。
等找到苍跃,他或许能助自己脱离这困境。
但若事不遂人愿,她亦做好了另一手准备,待过两日她扩大些那个洞,再潜回千香园。
刚才她看了一眼,与她同服饰的婢女虽有几人,但佩戴绿腰带的却仅此她一人。
也许有种可能,苍松院可能有自己的小厨房,所以那里的人不需要去大厨房取餐。
周遭环境异常宁静,空旷无人。
为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她迅速拾起自己的餐具,悄无声息地遁回那间落败的小院。
而这边,苍跃正心急如焚地寻找着她的踪迹。
自得知她遭遇不测,被不明人士掳走的消息后,他毅然离开繁忙的刑部,踏遍裼都的每一个角落,却如同大海捞针,始终不见段桦的身影。
他毫不犹豫地启用刑部最为机密的密令,表面上是在追缉潜逃的罪犯,实则暗地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只为寻找段桦的踪迹。
不久后,‘幽狼’的人联系他,说找到劫持段桦的四人,其中三名男子都已服毒自尽,只有一个妇人还活着。
苍跃步入那座散发着霉湿气息的地牢,昏暗的烛光下,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冷。
牢头见状,连忙搬来一张椅子,并让人细心地备上茶水,同时指挥手下将那名幸存的妇人拖到苍跃面前。
苍跃坐在昏暗的地牢里,手里端着一杯茶,目光冷冽地注视着前方。
罗刃拿过牢头手上的鞭子,毫不留情地抽打在妇人身上,每一次抽打都伴随着妇人撕心裂肺的惨叫,这些声音在阴冷的地牢内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对于苍跃来说,这些惨叫如同远方的雷鸣,无法触动他内心分毫,引不起他一丝的怜悯。
“我招……我什么都招……”妇人终于忍受不住这种煎熬,开始求饶,她颤抖着声音,艰难地吐出了这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