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痕无声轻笑,他与殷淮安虽长时间不在一处,但交情深浅不在这些。
两人能成为好友,除了官场的事有合作之外,私下里也挺臭味相投的。
江痕了解殷淮安的为人,相处时分寸拿捏的也适当。眼下瞧着殷淮安一副有心事的模样,江痕也见好就收,稍稍凑近了些,压低声音说道:“淮安,是不是京城有什么异动?”
殷淮安抬眼,摇了摇头,道:“那倒不是,京城的事你放心。”
“那是怎么了?”
殷淮安略重地搁下酒杯,蹙眉道:“江痕,你说寻常夫妻生儿育女是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江痕感觉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应道:“那是自然。”
“如果妻子不愿意为夫君生子呢?那她是什么意思?”
江痕一怔,恍然大悟道:“你是说安平公主不愿意——”
殷淮安沉默地颔首,只手托着下巴,烦闷地把玩着酒杯。
江痕也没了话,他又不住在人家两口子的床底,他们发生了什么他也不清楚,实在不好随意置喙。
两人安静地喝了几杯酒,没多久,殷淮安起身道:“我先回去,晚一些去拜见你父亲。”
江痕点点头,嘱咐他带上楼汛他们。
殷淮安回到房中,和慕容怀月说了此事,慕容怀月一点头,道:“那我们是不是得备些礼品?”
“我让酒肆的人去准备,放心吧。”殷淮安笑意如常,握着她的手亲热道,“还有些时辰,你睡一会儿吧。”
慕容怀月摇了摇头,微微拧眉,细声细语地说道:“我肚子有些不舒服,可能是刚才吃的太多有些撑着了,我想起来走走。”
殷淮安应声,扶着她在房间里慢走着。约莫一刻钟后,慕容怀月感觉好受了些,这才停下歇歇。
殷淮安倒了碗茶给她,又瞧她脸色还是很不好的样子,便问道:“还是不舒服么?我让人去请郎中过来吧。”
慕容怀月一摇头,不想太过麻烦,道:“没事,歇会儿就好了。”
殷淮安还是担忧,伸手抚上她的小腹,问道:“是不是孩子有什么不对?”他一顿,又道,“还是请郎中来瞧瞧吧。”
慕容怀月虽然觉得胸闷、腹胀,但只觉得是刚才吃撑了的缘故,没觉得是腹中孩儿有什么不对。她不想要这个孩子,自然也不是太过担心,于是面对殷淮安如此话语,她也只是随意应道:“不要紧,我先稍微歇歇,等午后还是不舒服再请人过来吧。”
殷淮安拗不过她,也没再坚持,他陪在她身边,细致地照顾着。
慕容怀月小憩了一个时辰,醒来时殷淮安不在房中,她揉了揉肚子,感觉还是很不舒服。
慕容怀月有些想吐,她以为是有孕的自然反应,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起身倒了碗茶酽酽喝着。果然一碗凉茶下肚,她感觉舒爽了些,便更不在意身上的不适了。
不一会儿,殷淮安也回来了,慕容怀月疑道:“去哪里了?”
“刚才去清点一下礼品。”殷淮安一边说着一边打量着她的脸色,见她神色还是不好,不禁微微蹙眉道,“月儿,我瞧着你的脸色还是不太好,真的不让郎中来看看吗?”
慕容怀月摇摇头:“我没事,我们还是准备一下出门吧。”
殷淮安心下叹气,他是真的担心女子与腹中孩儿的安危,可是慕容怀月无谓的态度让他不知该生气还是该无奈。兀自烦恼片刻,他还是选择顺着慕容怀月的意思。
两人安排好一切,出门时宋灏他们也回来了,一行人会合上了马车往江府去,路上风景甚好,慕容怀月杵着下巴发呆,耳畔一声低唤,她扭头看去,问道:“怎么了?”
殷淮安抿唇,抬手抚上她的眉眼:“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只是在发呆。”
殷淮安一点头,又道:“如果有什么不舒服的,要马上告诉我。”他摩挲着慕容怀月的手背,叹道,“我真的很担心你。”
慕容怀月一顿,旋即笑道:“好,我知道。”
江南风景美如画,房屋、拱桥、河流……眼前之美任世上最出色的丹青圣手也不能绘出其之三分来。
三辆马车在气派又不失婉约的江府前停下,门人立时迎上前:“殷将军、宋少卿,主子在正殿等候几位。”
一行人去到正殿,先行拜见过江老爷子,寒暄片刻后,便与江痕去往后殿饮茶说话。
一盏茶的工夫后,江媛也来到殿内,江痕捂着脸很是无奈:“你现在有了身孕,能不能听母亲的话多多歇着,不要胡乱走动。”
“我一个人无聊嘛。”江媛撒了一番娇,又跟客人见过礼,便挨着江痕坐下。
花云本来与江痕不熟,有些拘束,眼下看到江媛挺着肚子,便好奇地凑到跟前儿,嬉笑着问道:“姐姐几个月了?”
江媛也不排斥花云的熟络,回道:“快六个月了。”
花云惊叹一声,又眼巴巴地看着江媛的肚子,道:“我能摸摸吗?”
江媛笑了两声:“当然可以啊。”
花云伸手小心翼翼地摸着江媛的肚子,倏然一双大眼睛瞪大:“哇,他在踢我。”
江媛掩着嘴巴咯咯笑,她的欣喜溢于言表。
慕容怀月在旁边安静看着,下意识抬手抚上自己的小腹,情不自禁有些遐想,她的孩子也会如此活泼吗?
只是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打消了,明明都已经决定不要这个孩子了,她还想这些事情真是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