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眼尖的一个妇人看到谭钰正往这边走来,赶紧招呼着几人噤了声。
谭钰走近,本来还想凑凑热闹,却见他们一个个都不出声,看向她的眼神还带着几分审视,不免有些疑惑:“刚才还不是说得正欢,怎么我一过来,倒都闭了嘴,什么事还得背着我说?”
“他谭婶儿,云程这次回来给了你多少银钱?听说募兵的月钱可不低呐,回乡时还能另领一笔银两。”一老么不怵谭钰,开玩笑一般的将话问了出去。
谭钰的气本就没消,一提这事儿,当即拉下了脸:“钱老么,你打听这么多,是想让你家二柱也去当募兵?不过可迟了,这仗都打完了,朝廷也不招募兵,下回记得赶早儿。”
“我家又不是揭不开锅,可用不着二柱拿命去换钱,”钱老么不恼,悠悠的回她道,“也是不像谭婶儿能狠的下心,愣是逼得儿子上了战场,回来还能张得开口,同儿子要银钱。”
“你说谁心肠狠呐?”谭钰被说红了眼,一把薅住了钱老么的花白的头发,尖声叫道。
钱老么也不是吃素的,两只手直往谭钰的脸上糊,一来二去,两人就扭打在了一起,谁也不肯先松手。
“哎呦,这咋还打起来了呢。”
一旁的几人连忙上前去拉,费了好大的劲儿才将两人给分开。
谭钰的头发全都散了下来,脸上还留有几道被钱老么抓出的红痕,模样好不狼狈。
“呸!还以为自己有多能耐,我和别人掐架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钱老么啐了一口,他撩了撩耳边散下的头发,瞪了一眼谭钰,转身走向小道上。
谭钰死盯着钱老么走远的背影,不服气的掸了掸衣裳上的尘土,身旁一人好心出言劝道:“他谭婶儿,你就忍了吧,钱家在村里家大业大,四个儿子虽都分了家,可兄弟几个心都齐着呢,何况底下还有七八个孙子撑腰,你斗不过人家。”
谭钰如何不知道,她本想去自家田里看看,不料却碰上了这等事,也没了去田里的心思,怀着气往家里走。
进了院子,谭钰气冲冲的推开了西厢房的房门,将屋里的东西翻了个顶朝天,她还真不信赵云程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可翻遍了屋里的角落,确实连一文钱都找到。
“娘,你这是咋了?”东厢房的刘巧听到着动静,还以为青天白日家里遭了贼,过去一看,才知谭钰顶着乱糟糟的头发,跟发了疯似的翻腾东西。
谭钰坐在床上大喘着气,她睨了刘巧一眼,厉声道:“没你的事,该干嘛干嘛去!”
刘巧也不自讨没趣,出去招呼不知往哪头玩了的赵泽瑞。
徐言其和赵云竹回来时,看到屋里散乱的样子直接蒙了,刘巧倚在东厢房的门框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解释道:“是娘翻腾的,家里可没遭贼。”
“嫂么,你快收拾收拾,看少了什么东西没。”赵云竹放下竹筐,碰了碰徐言其的胳膊,才让他回神。
徐言其扯了扯嘴角,“屋里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把东西收起来就行。”
虽然这么说,但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不知道赵云程把钱庄的钱票藏在哪了,有没有被谭钰翻出来,毕竟到时需要钱票作为凭证才能到钱庄取出钱来。
赵云竹帮徐言其收拾完屋子,谭钰那头已经叫嚷上了,他一刻也没得闲,进了灶房开始张罗着做饭。
昨儿夜里赵云程和家里摊了牌,谭钰今日便针对上了徐言其,连他多喝一口粥都要挨谭钰的一顿白眼,吃完饭还要被指名道姓的让他洗碗,不许赵云竹跟着掺合。
徐言其不想和谭钰一般见识,赵云程正是难的时候,他不想让自己的汉子在外做工还操心着家里,谭钰说什么便是什么,左右不可能上手打他,挨几句骂而已,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就是。
赵云程傍晚回来,徐言其把谭钰进屋翻腾的事同他说了一声,赵云程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也没见人忙着去查看什么地方,徐言其不禁好奇,赵云程到底将钱票藏在了什么地方,每天见他穿衣,不像随身带着的样子。
洗漱后回屋,徐言其把做好的衣裳拿了出来,让赵云程穿着试试,昨儿回来的晚了,又被赵文德喊了过去,徐言其哪还有心思惦记试衣裳的事儿。
“合身,用不着改了。”徐言其围着赵云程转了一圈,手里不停给他整理着衣裳。
“嗯,好着呢。”只是试了一下,赵云程又把衣服脱了下来,仔细的叠放整齐,“做工不能穿这么好的衣裳,别再磨坏了。”
夜里,徐言其躺在赵云程身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赵云程每天往返于庄子和家里,他到底能将钱票放在哪儿,才没让谭钰翻到呢?
“有心事不妨说出来。”赵云程握紧徐言其的手,不再让他瞎动。
“吵醒你了?”徐言其不好意思的讪讪道,“我在想,你能把钱票藏在什么地方,娘白日里可将屋子都翻遍了。”
“没在家里,也没在我身上。”
“啊?”徐言其更加不解,“那你放在什么地方了?”
赵云程累了一天,实在是困了,他笼统的交代了一句:“安全着呢,和我这半个月挣得铜板放在一块儿,快睡觉吧。”
徐言其暗自想着,钱票安全就行,赵云程是个有章法的人,若是真告诉他,哪天万一嘴瓢了说出去可不好了。
天儿亮的越来越早,刚及卯时,各户的烟囱就飘出了缕缕炊烟,正是耕种的时节,家里的妇人和哥儿早起张罗着晨食,好让汉子吃饱了先下田,等安顿好了家里的琐事,他们也是要去地里干活的。
徐言其出了屋门,见赵云竹正在院子里喂那为数不多的鸡鸭,瞧着东厢房还没动静,他便先去灶房舀了温水洗漱。
“竹哥儿,咱家不用下田吗?”
赵云竹端着竹箕叹了一声:“以爹和大哥拖沓的性子,估计要过两天才开始下田呢。”
这还真是懒啊!徐言其默默腹诽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