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院门还有几十米的地方,两人就听到元宝和旺财的吠叫声,应该是察觉到了他们回来的动静,一个个低头撅腚的从门缝往外面瞅。
赵云程开了院门的锁,赶着它们进了院子,回身先把徐言其肩上的背篓放了下来,虽说是小猪崽,但也有三四十斤呢。
这几日天气热,猪圈的矮墙表面已经干了,赵云程把两只猪崽儿捉了进去,给它们在槽里添了一瓢水。
“我去打些猪草回来。”徐言其一刻没歇,挎着背篓作势就要往外去。
赵云程将他拦了下来,接过他小臂上的背篓道:“你在家歇着,我去打猪草,快晌午了,等我回来再烧火做饭。”
知道赵云程这是心疼自己,徐言其也没和他争,倒是没真等他回来烧火,略歇了片刻,就去了灶房张罗做饭。
今儿买了肉,钱老么又给了他们两根莴苣,晌午就做一个莴苣炒肉,再焖一盆糙米。
元宝和旺财像是闻到了肉味,时不时的就在灶房门前打转,可惜当时买猪崽的时候没想起它们,不然多少得给两只狗讨几根骨头回来。
“去!可别在门前转悠了,这可没你们的份儿,等冬日里宰了鸡给你们吃骨头。”徐言其站在门前挥手赶着它们,元宝和旺财似是真听懂了他的话,蔫头耷脑的回到窝里趴着。
赵云程进了院门就闻到了一股肉香,他把背篓放在灶房门前的墙角,回身就看到徐言其从灶房探出头来。
“回来了,”徐言其瞧了他一眼,进灶房往木盆里舀了水,端到院子让他净手,“饭好了,快洗洗手吃饭吧。”
“不是让你等我回来再做吗?”
“我烧火做饭前歇了好一会儿呢!”徐言其放下方桌,将饭菜端上了桌,又去取了两双碗筷过来,“你心疼我,我当然也心疼你呀。”
赵云程洗手的动作一顿,心尖像是被人注入了一股清泉,清冽而又甘甜,大抵这就是幸福吧,他嘴角不自觉的咧开,好一会儿才平复下来。
许久不沾肉,一盘油香油香的莴苣炒肉两人吃了个精光,尤其是徐言其,比平时都多吃了半碗糙米,饭后坐在矮凳上一动也不想动。
“吃撑了?”赵云程好笑的问他。
徐言其摸了摸肚子,红着脸点头,赵云程见状,起身麻利的收拾了碗筷,灶里的余火温着水,两双碗筷和一个盘子洗起来也快。
看着自己汉子在灶台前忙碌,徐言其不禁有些汗颜:“云程,你不觉得洗衣做饭是哥儿们做的活儿吗?别人要是知道你在家里干这些活儿,不会笑话你吗?”
“这里就咱两个人,”赵云程一边拿着炊帚刷碗,一边说道,“没什么可丢人的,自己一个人难道就不做饭洗碗了?”
徐言其被赵云程的话逗笑,想来也是,讨不着媳妇夫郎的汉子照样活的好着呢。
“我和你商量件事儿,抓烟要用到好多碗,也得花钱买,不过这是只一次的开销,往后就用不着花这笔钱了。”
算算手中的银钱,只有整五两银外加一些零碎的铜板了,这还没有算要给田家的清油钱。
“晡时我去寻一趟大壮,赶明儿我就去镇上做工,你需要多少只碗,我从镇上回来时给你带回来。”
家里该安置的都安置好了,是时候出去做工了,这银子只出不进,别说徐言其,连赵云程都开始心焦。
“燃油抓烟都要用碗,碗多烟灰就收的快些,要不先买二十只?”徐言其不知碗价的行情,但二十只碗才能组成十个抓烟的器具,再少就有些麻烦了。
赵云程估摸的说了一个钱数:“明儿你给我拿四钱银子吧。”
四钱?徐言其吁了一声,这又是一笔不小的花销。
歇晌之后,赵云程出门去了王大壮家,徐言其闲来无事,便出去挖蚯蚓打猪草,给院里的家禽安顿吃的,等过几天开始抓烟,他就得守在跟前了,抓烟耗时耗力又熬人,每一炷香的时间之后,就要收集一次烟灰,这也是墨条贵的原因之一。
来来回回几趟,打回的猪草在杂物房的檐下堆满,徐言其去灶房倒了一碗水喝,坐在门前纳了纳凉。
晌午还剩下一些糙米饭,肉也还有些,虽然舍不得吃,但现在天热东西存放不住,与其搁置几天坏了,还不如趁早吃进肚子里。
赵云程打猪草时,顺带挖了一些苋菜回来,想着他明日要去镇上做工,徐言其就和了点儿面,打算烙馅饼吃,明早热一热,吃饱了干活也有劲头儿。
徐言其正揉着面,元宝和旺财齐齐往院外奔去,他并没有去管,这个时辰定是赵云程回来了。
“夜里吃包子吗?”赵云程进了灶房,看到案上的盆里调好的馅料问道。
徐言其摇头道:“吃包子得发面,咱烙馅饼吃,明日你走的早,我起来给你热热。”
“行。”赵云程应了一声,拿起墙角立着的扁担和木桶去河边挑水,他适才瞅了一眼水缸,里面的水已经不多了。
元宝和旺财跳脱的跟在赵云程身边儿,来来回回两次便就歇了兴致,趴在院门前懒洋洋的瞅着赵云程进进出出。
晌午剩下的糙米熬成了粥,配着馅饼吃不觉的干巴,早早吃过夜里的饭,徐言其和赵云程躲在檐下坐了一阵儿,直到天黑下来,才回了卧房睡觉,连油灯都没用着点。
翌日,天刚蒙蒙见亮,徐言其就窸窸窣窣的起身穿衣,他开门抻了抻腰,进了灶房烧火热饭。见人出来,院里的鸡鸭开始叽叽喳喳的叫唤,锅中温上水,徐言其又着手剁野草,准备喂那些家禽。
“怎么起这么早?”赵云程起身后一旁的位置已经没有了暖意,听到院里的动静,他赶紧穿好衣衫,进了灶房才发现徐言其已经热好了晨食。
“事多着呢,睡不着干脆就起了,”徐言其将剁好的草食收进了簸箕里,端着出了门先去喂鸡鸭,“锅里热着馅饼,你吃完再走。”
赵云程叹了一声,他这一去镇上干活,家里的活计可不都落在了徐言其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