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天暖,村里人都活动了起来,该修农具的修农具,该做工的就出去做工,这次三人中又添了王胜,别瞧他身子瘦,干起活儿来是一点儿也不含糊,比王大壮还有劲头儿。
后山的院子里,几个哥儿依旧在屋里集烟,徐言其时常抱着赵时桉过去,和季哥儿说说话。
那夜徐言其和赵云程正睡着,突然听到院外有人敲门,元宝和家旺吠叫不止,直到赵云程披着衣裳出了屋门。
“二哥,竹哥儿他有动静了,我想让嫂么过去帮帮忙。”田文连院门都没进,急急道了一句,便往东边儿去寻张郎中。
赵云程回屋赶忙喊醒了徐言其,赵时桉没被闹醒,在摇床上睡得正熟。
“你别过去了,留着照看孩子,阿奶年纪大了,夜里经不起闹腾。”徐言其起身穿着衣裳,一边嘱咐着赵云程,他一个汉子,过去除了干着急,也帮不上什么忙。
田家屋里的油灯都亮着,徐言其进了院门,发现张芝和田见山正忙着在灶房里生火温水,让徐言其进屋去陪着赵云竹,怕他一个人待着心中惧怕。
田文在之前就和张郎中打过了招呼,夜里这时去敲门,张郎中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反感,毕竟这事儿可不挑时候。
折腾了一夜,直至天明,赵云竹才给田家添孙,一家人欢喜的不得了,只是赵云竹身子不好,得多休养些时日。
田文心疼赵云竹,还言说只要这一个儿子就够了,张芝和田见山没有驳他这话,毕竟他们之前还打算让两人去收养孩子。
累了一夜,张芝张罗着去灶房做晨食,徐言其婉拒了田家人的留饭,忙着回去给赵云程和李桂棠递消息。
“竹哥儿给田家添了个小汉子,一家人欢喜着呢,咱也该备着红鸡蛋了。”
赵云程闻言面露笑意,他之前一直为赵云竹的事儿操心,这下他弟弟的日子总算是圆满了。
李桂棠昨夜倒是听到了狗吠声,但却不知道是田家来的人,今儿清早听赵云程说起,才晓得是赵云竹有了动静。
“我们桉哥儿也当哥哥了。”李桂棠牵着赵时桉的小手,让他学着站了一会儿,对着徐言其道,“熬了一夜,吃了晨食赶紧睡会儿,不然该头疼了。”
回来时,赵云程已经做好了晨食,只是徐言其忙着说话,一时还没顾上吃。
赵云程今儿还是照常去镇上做工,得了赵云竹添子的消息,他心里也安定下来,这时候还不能过去瞧赵云竹和孩子,少到镇上做一天的工就少挣些银钱。
晡时下工结算了银钱,赵云程没和王大壮他们一起回去,而是转进了一家迎街的店铺。
“您需要看些什么?”堂倌走上前来招待起赵云程来,见他眼神往柜台上的银簪看去,赶忙过去介绍,“是看上了哪支银簪吗?要给夫人还是夫郎带呢。”
“买给我家夫郎。”
“那您可以看看银凤镂空簪,这款如意银簪也很适合夫郎,简约却不失大气。”堂倌拿下几款簪子搁置在方盘中,“还有这支莲花簪。”
见赵云程似乎没有中意的,堂倌又介绍起其他的银制首饰,他转到另一边的柜台上,言说道:“其实送夫郎也不一定要银簪,银制指环也不失是一个选择,不如您过来瞧瞧。”
“这种竹节银制指环,虽然素雅一些,但平日带着好打理。”堂倌打眼一瞧赵云程的衣衫,就知道他出自农家,其夫郎在家定然也时常干活,便推荐了一些实用的款式。
赵云程眼前亮了亮,银簪招摇,买回去徐言其不一定日日戴着,但指环不同,戴在手指上不会太引人注目,他很是心仪的问起价钱:“这指环怎么卖?”
“这款竹节指环是八钱银。”
毕竟有一份工艺在,这价钱算是公道,赵云程略加盘算后,便让堂倌帮他包了起来。
“您拿好,指环是小物件,得注意看管着些。”临走时,堂倌还不忘嘱咐一句。
仔细将装着指环的小荷包揣进怀里,赵云程匆匆往家里赶,等回到院中,才发现他忘了给自家小哥儿带东西,赵时桉见他这么久拿不出什么物什,转头去找祖母要抱。
“又快到犁地耕田的时候了,这时节过得可真快。”饭桌上,徐言其感慨了一句,“听说前日何家上李家提亲了,没想到何怀宇和琛哥儿真成了一对儿。”
赵云程明面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暗自窃喜,他可算是不用再提防着这人。
这日是徐言其的生辰,赵云程昨儿就跟管事的言说了一声,今儿不去镇上做工。
清早起来洗漱后,赵云程去后院宰了只鸡,用热水褪了毛剁成块儿,先在灶房炖着。
屋中,徐言其正给赵时桉换着衣服,就见赵云程缓缓走近,搭坐在床边。
“怎么这般看着我。”徐言其抬眸睨了赵云程一眼,手中给赵时桉穿衣的动作不停。
赵云程这才从怀中掏出了小荷包,将其中的竹节指环取了出来,出言道:“我给你买了个银指环,你戴着瞧瞧合不合适。”
赵时桉见着爹爹手中亮盈盈的小环儿,想要伸手去够,却被赵云程躲了过去。
“这是给你阿么的,等你长大了,爹再给你买。”赵云程拉过徐言其的手,把指环套进了他的手指上。
徐言其拿近细瞅了一番,笑道:“正合适,你真别说,这小东西戴着就是好看。”
“以后给你换金的。”见徐言其喜欢,赵云程露出了憨笑。
不管之前穷苦,还是现在少有几十两的家底,只要是赵云程送给徐言其的东西,他都会很欢喜。
“我在灶房炖着鸡呢,等会儿再烙几张面饼吃,给你过个生辰。”赵云程抱起爬过来的赵时桉,起身站在地上颠了颠他。
“成,我一会儿去和面。”把换下的脏衣裳收拾起来,徐言其穿好鞋出了屋子,准备拿去洗了,“你哄着桉哥儿,阿奶去田家看竹哥儿去了。”
这天儿正好,赵云程干脆搬着板凳在檐下坐着,父子俩看着徐言其在院儿里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