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镇口处牵回了牛车,交了三文的守车钱,赵云程驾车慢行在回村的道儿上,赵时桉随着牛车的颠簸,渐渐的连眼皮都拉不起来,徐言其怕他再摔着,将他抱在了怀里哄睡。
大概是在镇上逛了半晌有些乏了,赵时桉直到回了自家院子都没有醒来,徐言其小心翼翼的抱着他下了牛车,把他送回了卧房。
将牛牵到了后院,收拾好买回来的东西,赵云程紧着回屋歇了一阵,晡时后还有事儿要忙。
赵时桉醒来的时候,徐言其和赵云程还在他两侧睡着,他没有吵醒两人,而是走到炕头的一角,取了耍货自己坐着玩乐。
赵云程迷迷瞪瞪的睁开眼,发现身旁的赵时桉居然不见了,不由心慌了一瞬,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直至看到赵时桉正乖巧的坐在自己身后,才松了口气。
“醒了怎么不叫爹呢?”徐言其还在睡着,赵云程压低了声朝赵时桉说道。
赵时桉懵懵的抬眸,不知自己无意间让他爹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只喏喏道了句:“想让爹多睡会儿。”
赵云程无奈的叹了一声,时辰还早着,但他没了睡意,便陪赵时桉耍了一阵。
未时过半,徐言其悠悠转醒,虽然睁了眼,却懒洋洋的不想动弹,躺在炕上抬手支着头,瞧着赵时桉和赵云程父子俩。
晡时一刻,院外传来元宝和家旺的吠叫,猜是何怀宇送砖过来,赵云程起身出了堂屋去迎了迎。
见赵云程出了门,赵时桉按捺不住性子,央着徐言其给他穿鞋。
徐言其追着赵时桉到院里时,赵云程正和何怀宇卸着车上的青砖。
“铺条道儿得需要多少砖?”徐言其站在一旁,牵着赵时桉不让他过去捣乱。
何怀宇直起身,瞧了瞧正房到院门的距离,揣摩着言道:“明儿再送上三车就估摸差不多了,你们先用着,不够过去支会我一声,我再回村里去拉砖。”
赵时桉看了一会儿,觉得没甚意思就跑着去撵元宝和旺财。
日入之时,赵云竹路过赵云程的院子,见里面堆起了青砖,不禁纳闷这是要做什么,便进去细问了一句,赵时桉正在灶房檐下的小凳上坐着,抬眸见着人叫了声叔么。
“想着在院儿里铺条道儿,以后下雨下雪的天儿也好走些。”徐言其正和赵云程在灶房中做饭,见赵云竹过来,将晌午带回来的熟鸡切了一半,用适才拆下的荷叶包着,让他拿回去给田子昂解解馋。
赵云竹没推拒的接下,出言道:“既然二哥打算自个儿铺,那明儿我让田文早些过来帮忙。”
这话倒说的让徐言其不好意思起来,自从在村里住下,家里有什么活儿田文都会过来帮忙。
“也就两三天儿的活儿,你和二哥有什么好事儿不也是尽想着我们,要是嫂么你再这么客气,那这鸡我可没脸拿。”说着,赵云竹就要把鸡往案上放。
徐言其连忙将他的手推了回去,失笑道:“成,明儿让田文过来帮忙。”
赵云竹这才收回了动作,赵云程斜眼瞧着叔嫂俩的做派,抿唇偷乐着,不想这模样被徐言其看的清楚,待赵云竹走后,才揶揄的打量起他。
察觉到头顶的视线,赵云程假咳了一声清嗓,低头专注的拉起了风箱,好一阵不敢抬眸与徐言其对视。
夜里,赵时桉吃了一个鸡腿,到底是饭馆里的厨子有手艺,这鸡做出来的味道就是比家里的香。
“爹,下次去镇上,咱还到饭馆里吃饭好不好?”赵时桉努力咽下口中的米饭,开口言道,“我保证不在外面吃零嘴。”
徐言其被赵时桉的话逗乐,这是还记着晌午吃不下饭菜的事儿呢。
天气渐凉,赵云程每日会在炕灶里少烧些柴火,歇息时炕上温温热,睡着也舒服。
翌日天晴,赵云程刚收拾好灶房,田文便扛着锨镐过来,铺砖先要平整院里的土地,正用得上锨镐。
这时节惠风和畅,干起活儿来不似夏日那般汗水泠泠,巳时,何怀宇又拉来一车青砖,瞧着赵云程已经开始张罗着铺道儿,言说申时以后再往过送一趟,别耽搁了两人的进度。
半晌都没好好歇歇,到晌午时,两人已经归整好了地面,徐言其在灶房忙碌着,让田文留下吃饭。
“不了,我回去吃,子昂饭桌上见不着我,该闹腾了。”田文在院里洗着手,自从他上次出了趟远门回来,田子昂就格外的粘着他,“二哥,我晡时再过来。”
朝赵云程招呼了一声,田文拿着锨镐便回去了,之后的活儿用不着这些家伙事儿。
过了晌儿,赵云程忙着和田文在院中铺砖,为了不让赵时桉添乱,徐言其带着他去了后山院子,顺便瞧瞧阴干的墨条和烟灰。
铺砖时需要找平和锤实,是个细致活儿,两人半日时间也没铺多少,想要铺好一条道儿怎么也得三四日。
累了田文这么几日,赵云程心中也过意不去,夜里躺在炕上,就和徐言其商量起来给田子昂买些什么好。
“买糕点,好吃。”赵时桉突然出语道。
徐言其吓了一跳,本以为他早就睡下了,他嗔怪着开口:“你这孩子,怎么还没睡着呢。”
赵时桉嘿嘿笑着,转身拱到徐言其的怀里闹着。
“那就买盒糕点,快进冬日了,再给子昂买上一顶暖帽。”赵云程思忖着道。
了了心事,干了一日活儿的赵云程阖眼睡去,屋中只余下徐言其轻拍着赵时桉的哄睡声。
破晓的鸡鸣声催着人们起身,赵时桉咂了咂嘴,翻个身继续睡着,赵云程坐起穿着衣衫,下了炕出屋外忙活儿,冬日少草料,收成时脱下的稻糠正派上用场,用来喂家禽和牲畜倒是不错。
灶膛里烧上了火,往锅里舀了几瓢水温着,等徐言其和赵时桉起来,水温刚好合适洗漱。
吃过晨食,赵云程套车往镇上去了一趟,这次徐言其没跟着去,赵时桉闹了好久的脾气,他惦记着想要再去饭馆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