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是老师么？”
办公室里，韦雨泽拨通了钱老师的电话，心里怀着忐忑的心情。
“小泽啊，找我有什么事嘛？”
钱老师的声音出现在了耳边，韦雨泽连忙站直了身体。
仿佛钱老师就站在眼前一般，依旧如同往常那般尊敬。
韦雨泽在脑海中斟酌了半晌，还是将想好的说辞说了出来。
“老师，是这样的，我想请您帮学生一个忙，这不是之前给您看过我那个机器的图纸么？我需要一些农学院目前的水稻比例，以及各项参考数据。”
闻言，钱老师愣了半晌，似乎有些没有理解。
“你的意思是说，你想要农学院水稻与小麦的参照？以及详细数据？小泽，你想做什么。”
钱老师的眉头紧皱，韦雨泽毫无疑问是他见过最有天赋的徒弟，也是他最看好的徒弟。
但是每个人的天才都是有限的，自己的学生能够将现在所学的知识进行贯通，他觉得就很天才了。
但是当一个人的精力，被各个地方分散，总有一天，会泯然众人的。
“我告诉你韦雨泽，真不要以为你现在能够躺在功劳簿上可以吃老本了，想得美，你现在所做的一切，都需要经得起全国人民的监督。”
“你是工程师，是科学家，不是说不让你去农学院发展，你有这一颗心是好事，但是只是想法是好的。”
“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你不要过度浪费自己的天赋。”
钱老师想到了几个月前，韦雨泽找自己聊天的那一刻，原先觉得何其荒谬。
若是一个人真的能够做出那种贡献，恐怕收获的成果，与秋姑娘有啥区别？
一个是为了脸上的尊严，手中的武器，而现在韦雨泽心中想的，则是为全国人民能够吃饱饭。
可是这何其难？华夏多少年了？有谁敢做出这种承诺？
听着电话里钱老师情绪激动地模样，韦雨泽感觉，自己现在要是出现在了钱老师的面前，恐怕天灵盖都得被掀了。
“那个老师，能不能让学生证明一下自己？”
韦雨泽战战兢兢的开口道，他是真的有些怕了，他第一次见到有人能把好脾气的钱老师气到如此程度。
“证明？呵呵。”
钱老师冷哼一声，随后面露严肃的神情开口道。
“你想要怎么证明？用你的时间？现在所有人最缺的就是时间，你于老师那边在忙什么你也知道，我在忙什么你也知道。”
“让你离开这里，是因为想让你发挥出你的才能，锻炼你，而不是为了让你去享福，去想些有的没的。”
韦雨泽被骂的有些抬不起头来了，是啊，所有人都在忙，时间是最不值钱的东西，但是现在，却是所有人都缺少的东西。
“现在你告诉我，你还想继续研究么？”
钱老师也觉得自己说话的语气有些重了，但是玉不琢不成器啊，一块好玉，假如就这么荒废掉了，他得心疼死。
“老师，咱们约法三章可行？您给我半年的时间，半年之内如果不行的话，我会放弃。”
“而且，这半年时间我也不会荒废，我会利用其他的时间来进行学习，您知道的，我是有一些基础的，而且不试试的话，我心里总会觉得。。。”
韦雨泽话没有说完，但是钱老师理解了。
天才是什么？天才是心里有一股子气，这股子气如果不释放出去，他会憋在心底，让人不吐不快。
钱老师叹了一口气，无奈的苦笑道。
“我会跟上面打个招呼，至于成不成还两说，如果成了的话，你自己安排好时间吧，记住了，伤仲永的故事。”
韦雨泽郑重地点了点头，随后回了几句话，关心了一下老师的身体之后就挂断了。
“唉，吓死我了。”
韦雨泽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珍妮抬头看着，嘴角多出了一抹笑意。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能够这么文明的骂自己的男人呢，而且自己男人大气都不敢喘。
“事情难做啊，我这劳碌命啊。”
韦雨泽无奈的苦笑道，坐在办公桌前开始看起了文件来。
讲道理，他还是比较喜欢待在车间里干些手头上的事情，也不愿意跟个老大爷似的坐在办公室里修改文件。
可是这件事情，就该他干的，要不然每个月领那么多工资干嘛？
转眼间已经来到了工人下班的时间，韦雨泽让珍妮将整理好的文件封存后，就去了车间里。
短短三天时间，红星轧钢厂招人的事情已经被许多的居民们知道了，更让他们好奇的是，李副厂长居然没有反对，甚至对此表示格外的支持。
杨厂长与李副厂长难得的统一了阵线，也是让厂里的工人们目瞪口呆。
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韦雨泽正在帮着韦雪沁办理住校手续，主要是晚上放学后，有时候时间会比较晚，为了安全不得不如此。
“韦志峰同志，麻烦你了，其实你只要打个电话就成的时候，没必要亲自过来的。”
同文中学的校长办公室里，此时杨校长满脸的喜色。
无他，他的学校出了两个好学生的，其中一个更是曾经拿了状元的人，现在他的妹妹，同样有这种潜力。
“校长，您还是喊我小泽比较好，当初我也是您的学生啊。”
韦雨泽笑着开口道，将填写好的表格交到了杨校长的手中，随后杨校长果断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次顺便也帮小雪带点生活用品啥的过来嘛，毕竟都高三了，这丫头还没在学校住过呢。”
想到韦雪沁，自己的这个妹妹，韦雨泽也是一脸的骄傲。
“哈哈，韦雪沁同学可是咱们同文中学成绩最优异的一批学生，你放心，一定能考个不错的成绩的，至于她到时候高考志愿，不知道有没有什么想法？”
杨校长话题一转，他有一位朋友，现在正在其他的大学当校长，若是将韦雪沁安排过去的话，那。。。
“杨校长，小雪已经安排好了自己将来要走的路，这条路是她自己选择的，而且我没有拒绝的权力。”
韦雨泽淡淡的开口道，其实成绩好的学生，或多或少已经开始安排了。
只不过没人告诉校长罢了，这也算是各个大学之间的潜规则吧。
“好，既然安排好了就行，那我就不多说了。”
吉普车平稳的行驶在街道上，略微有些繁华的街道之中，时不时地有着落叶飞舞。
街道上到处都是过往的行人，以及一些嬉闹的孩童。
韦雨泽目光看向了车外，心里不由得平静了许多。
“领导，到了。”
王哥将吉普车停稳之后，转过身来看向了韦雨泽。
“辛苦了王哥，您在这里等我会儿吧，我去见个熟人，你在的话不太方便。”
韦雨泽淡淡的开口道，警卫人员也是一愣，随即点了点头。
“好，那我在门口等您，这把枪您拿着。”
看着递过来手枪，这次换韦雨泽发愣了，不过还是好心的接了过来，随后走进了院子里。
小院子显得有些平静，哪怕是周日同样也是如此。
“爸，我都说了，我不想去相亲了，每次您给介绍的都是啥啊，我是真的不喜欢。”
临近屋里，韦雨泽听到从屋里传来父女二人的对话，声音极其的熟悉。
“唉，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你这个年纪了，书也没读好，让你去轧钢厂上班你又不去，你说说你，你想干嘛？”
“你是准备气死我吗？”
娄董事气的手都有些哆嗦了，他是真的没搞明白，女儿从什么时候开始，性格居然变成了这样。
“爹啊，不是我说您，您以为轧钢厂是我不想去的原因吗？”
“当初您是厂长的时候您忘了？现在我是啥身份啊，过去的话还不得被人欺负啊，我不要。”
娄小蛾将脑袋摇的跟个拨浪鼓似的，她又不傻。
当初娄董事还是娄厂长的时候，轧钢厂都是自家的，想去就去，可是现在不一样了，虽然是娄董事了，可是不管事情了啊。
而且家里现在虽然说不上穷，但是跟之前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的。
她在学校里面，也是经常被人议论，索性就开始叛逆了起来。
韦雨泽敲了敲门，也不想继续听墙角了，说实话，有些并不道德。
听到敲门声响，娄董事先是愣了愣，自从搬过来之后，很少有人知道他住在这里啊。
“谁啊？”
话音刚刚落下，便看见了韦雨泽手上提溜着礼品走了进来。
刚一开始，娄董事还没认出来韦雨泽，但是紧接着，便看见娄小蛾呆愣在了原地。
那张熟悉的脸庞，简直是再熟悉不过了。
紧接着，便听见娄小蛾兴奋的喊了起来。
“小泽哥？是你吗？”
“韦雨泽？你这变化。。。”
娄董事瞬间反应了过来，也是一脸的喜色。
“娄伯伯，小娥，好久不见啊。”
韦雨泽将礼物放在了椅子上，随后面带笑容的看向了这对父女俩。
娄董事相较于以前，倒是清瘦了不少，不过娄小蛾嘛，倒是出落得亭亭玉立了，以前的小丫头也是长大了啊。
“娄伯伯，咱们也好几年没见了，有点变化不是挺正常的嘛？倒是小娥，越来越漂亮了呢。”
娄小蛾脸上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羞红，低头看向了自己的脚尖。
韦雨泽一脸微笑道，看了一眼屋内的环境，虽然比不上别墅，但是已经比太多人的家里要好多了。
“小泽，快坐，小娥，去给你小泽哥倒茶，愣着干啥呢？”
娄董事热情的将韦雨泽请了进来，随后看向了自己的傻女儿。
“哦哦，对哦，小泽哥，您等等啊。”
娄小蛾瞬间惊醒了过来，连忙朝着卧室里走去。
童年的记忆在这一刻充斥在脑海当中，现在越想越是复杂。
“小泽，今儿怎么有空来娄伯伯这里了？是有事儿？”
娄厂长脸色复杂的看向了韦雨泽，当初就是听了他的建议，但是现如今，他已经收到了一些风声。
上面对于资本家，已经开始严厉打击了，甚至于有些人已经被请进了局子里。
“没事儿，今儿就是过来看看您，这不自从回来之后，也是一直在忙，而且您是轧钢厂的董事，怎么也没在轧钢厂里看见您一次呢？”
韦雨泽好奇的问道，回来那么久，还是真的没在厂里见过娄董事一次呢。
“哈哈，哪里还有什么董事啊，已经辞了，这活儿不好干啊，我若不自己体面，会有人让我体面的。”
娄敬城苦笑道，以前的他没有想明白，现在的他，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只不过是上面现在还没有那么稳定下来，所以他这一类人并没有被清算，这也就给了他补救的机会。
“您还真是。。”
韦雨泽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是该佩服他的勇气，还是舍得？
亦或是胆小怕事？都不是，他是佩服他的谨小慎微，以及对于未来的远瞻性。
若不是因为上帝视角，他可能做的还不如眼前这个中年人呢。
“有舍才有得，现在我过得挺好的，就是有些太闲了，现在每天就想着让这丫头嫁出去才好，到时候也能抱抱外孙不是？”
娄敬城如实说道，随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也不知道是在想些什么。
不一会儿，娄小蛾端着一杯茶水就走了过来。
“小泽哥，喝茶。”
“诶，谢谢妹子了。”
韦雨泽连忙接过，今天过来，确实也只是探望而已，只不过身份不同了。
“小娥，我刚才来的时候听你提过一嘴，怎么，真不愿意进厂上班了？”
“啊？小泽哥，您都听到了啊。”
娄小蛾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话她不想让其他人知道。
虽然外表看起来很坚强，但是心里却十分的柔弱。
“听到了，其实你现在没必要多出这么些顾虑，人嘛，总是要往前看，不管是将来如何，人要为自己而活，懂吗？”
“可是。。。”
娄小蛾今年也成年了，一些浅显的道理她当然能够听明白。
但是怎么迈过心里那道坎，还是个比较困难的问题。
“这句话我也劝过这丫头了，说实话，也是我的责任，当初啊，太宠她了。”
娄敬城叹息道，毕竟是自己的女儿，而且家里也有些钱了，不一定非要去上班，只是想让她有些事情做罢了。
总好过游手好闲的待在家中，迟早会憋出病来。
“小娥，你要是心里有想法的话，这个周一，我带你去厂里看看，我记得你初中是毕业了的，现在红星轧钢厂正在扩厂当中，我觉得你挺适合宣传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