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昭仪明显愣了愣。
她望着裴萱,没有眨一下眼。
从来没想过,听到过许多回名字的“裴萱”,竟然长得这样美。
跟她所以为的样子,完全不同。
裴萱拎着那罪猫,坦然与云昭仪对视。
云昭仪很快就不好意思了,她垂下眼,后怕地说。
“方才幸好有你,若是摔了,我这孩子……”
云昭仪指尖轻轻摩挲着微凸的小腹。
越想,越心有余悸。
裴萱点头。
“有人要害娘娘,还要害我。”
云昭仪讶异。
“害你?”
裴萱回头一看,这会儿早已没有那个传话的脸生宫人的影子了。
她只好告诉云昭仪。
“有人说昭仪娘娘传召我,让我去彩云轩。”
“我是从钟灵宫过来的,正好经过御花园。”
云昭仪目光闪烁,立即会意。
“糟了,怕是要栽赃你害了我。”
“趁现在还没人,你快些走,我就当没见过你。”
云昭仪现在也摸不清谁人到底要如何陷害裴萱。
但怎么都不能着了别人的道。
“我不怕。”裴萱并没有动。
她影子拉得格外直。
云昭仪纠结地皱起眉头。
“裴萱,你三番五次救我助我,可我却一直没有传召你,就是怕你风头过盛,让其他人眼红嫉妒,对你下黑手。”
“我以为与你不那么亲近,能让你在后宫中安宁一些,可……”
云昭仪长叹一口气,不知想起什么,目光黯淡。
“自从有了这孩子,明枪暗箭,防不胜防,若都是朝我来,倒能令我舒坦些,你已经不是第一个了,她们已经害死了——”
云昭仪说不下去,眼底有了几分悲伤的晶莹。
她身后的翠果,也因为云昭仪的话而伤心得掉下眼泪。
主仆二人郁郁寡欢,像淋了一场暴雨。
裴萱耸耸肩。
“既然是别人害的,为什么你们要不开心呢?”
“不是应该让害你们的人不开心吗?”
她不理解。
云昭仪顿住,抬起黯淡的眸子,微微出现闪烁的神情。
裴萱说得很对。
她竟然从来没这样想过。
很快,云昭仪又苦涩地笑了笑。
她跟着胡思乱想什么呢。
裴萱这种涉世未深刚进宫的小姑娘不懂,可她入宫这么久了,还敢莽撞吗?
别人有一百种方法让她不开心。
但她不能反抗。
只能逆来顺受。
即便现在有孕在身,圣眷正浓,她也只能受着那些明枪暗箭。
在肚子里的孩子出生、长大之前。
她都只能像踩在独木桥上。
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能顾着自己,便是不错了。
云昭仪摇摇头,难受地掐住掌心。
“别说这些傻话了,裴萱,你快些走吧,再不走就——”
话没说完,只见不远处乌泱泱来了好大一群人。
云昭仪脸色骤变,慌张地说道。
“来人了,裴萱,你怕是走不了了。”
裴萱还是疑惑地看着她。
“昭仪娘娘,做错事的明明是别人,被害的是你。”
“你为何要害怕?”
云昭仪欲言又止,她只能叹口气。
“萱萱,你太单纯了。”
很像她家里的傻妹妹。
所以她都没再叫裴萱的名字,反而唤起了裴萱的小名。
语气多了几分哀戚。
可能在她眼里,裴萱马上就要死了。
她勉强试试,也没什么把握能护住裴萱。
果然。
华贵妃带着一群妃嫔以及宫人走过来。
排场很大。
明艳动人。
看到云昭仪和裴萱,华贵妃挑了挑眉梢。
“我当是谁在御花园这儿大呼小叫呢。”
说罢,她扭头朝身后的妃嫔们说道。
“看吧,今日皇上在御花园赏梅,咱们都不敢惊扰了皇上,也只有受宠的人呐,才有恃无恐,敢大声喧哗。”
一众妃嫔在云昭仪面前不敢胡乱吱声,只附和笑笑。
毕竟云昭仪以后说不定就母凭子贵。
她们都不傻,就算站队华贵妃,也没必要得罪了云昭仪。
云昭仪今儿来御花园,就是听说皇上在这赏梅,才跟过来的。
她在彩云轩憋闷久了,待着无趣,也想出来透透风。
本以为有皇上坐镇,不会有事。
没想到还没见到皇上,中途就跳出一只猫来。
有人胆子那么大,皇上在御花园,也敢这么下手害她。
华贵妃刚说完,就见皇上的圣驾也过来了。
秦拭跟在皇上身侧,淡淡看了裴萱一眼,又转身扶着皇上。
“朕似乎听见云昭仪尖叫一声,可是出了什么事?”
皇上目露担忧,走过来搂着云昭仪。
他低头摸着云昭仪肚子,想确定是否有事。
其他妃嫔都有些妒忌地看着云昭仪那隆起小腹。
华贵妃更是暗暗咬牙。
云昭仪摇头,温柔浅笑。
“皇上,臣妾没事。”
华贵妃冷冷一笑。
“你既然没事,却发出尖叫,是想惊扰圣驾,还是吓坏你肚子里的龙种?”
这两样,云昭仪都担待不起。
她本来只是想瞒着方才发生的事。
却不曾想华贵妃一下给她扣了这样大的两项罪名。
云昭仪脸色微变,低头道:“臣妾都没有……”
“那你大呼小叫做什么?”华贵妃眼眸微凛,“还是说,你有什么事,要瞒着皇上和本宫的?”
“臣妾不敢……”
云昭仪吞吞吐吐,为难地咬住唇角。
“昭仪娘娘,让我说吧。”
裴萱知道她想维护自己,可没有这个必要。
她直接上前说道。
“今日之事,都怪这只猫。”
那只罪猫被裴萱钳制着,扔到梅花树底下。
“昭仪娘娘路过此处,它忽然跳出来,吓得昭仪娘娘差点摔倒。”
众人似乎都吓了一跳。
若云昭仪真摔倒,那事情可就大了。
皇上也立刻紧张起来。
“啊?这么大的事,你怎么能怕朕担心就不说呢?快让御医来瞧瞧。”
秦拭命了个小太监去传御医。
华贵妃则讥讽地笑了笑。
“皇上,我看云昭仪不是怕您担心才不说的,她这样子,明明是想维护什么人。”
“维护谁?”
“当然是始作俑者,这个低贱的厨婢咯。”
华贵妃染着丹蔻的指尖,不屑地指向了裴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