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到身后传来不甚熟练更不甚愉悦的剁肉声时，启光尴尬的用手背摸了摸鼻子。
坐在他对面，正努力的跟他一起清理肠衣的于成见他这样，露出个苦笑来：“行了，这也不是你的错。裴主厨那样的人，谁能拒绝得了。”
“再说了，汪冉他也不见得是生你的气……他们坤宁宫的人，本来就是要来帮忙的……”
启光非常小声的嘟囔了一句：“那你是来捣乱的吗？”
于成没听清他说什么，再问他时，启光摇摇头，没有再说了。
两人继续安静的拿竹片努力刮着小肠上的油脂。
另一边的甄雨安此时正熟练得准备各种香料，准备炖上肉夹馍里需要的香肉。
裴萱站在后厨的一角，看起来非常无所事事的抱臂而站。
实际上她半阖了眼，把意识附着在系统的监控上观察着整个御花园里的情况。
事实证明，她前几天的布置果然是非常有效的。
毕竟其他五个灶头里，有四个灶的角落里都放了一筐胡饼……
裴萱已经对之后要出现的局面，开始有了那么一点快乐的期待，她发现自己现在除了对美食抱有好奇和期待之外，竟然开始有点喜欢看热闹了？
……
不同的是，牛肉灶上并没有炖肉，而是带了一大块显然早已经处理好的现在已经完全冷掉的酱肉出来。
正由厨役们小心翼翼的进行着切肉，一旁看着的常掌事满脸严肃，裴萱撇了撇嘴，很明显，菜品上没有什么进步之后，厨师们就会开始精益求精。
但是精益求精这种事，如果是锦上添花还行，要是一不小心变成了在那什么上雕花……可就麻烦了。
厨役显然对自己没有太大信心，“常掌事，我这样真的行吗？”
那常掌事瞪了他一眼：“你不行？那我也不行？咱们认输，你给我发这三个月的银子？少废话！好好切你的肉！”
旁边有人打趣道：“好好切吧，你是不知道咱们掌事这些天送出去多少银子了，他家底儿都快掏空了。”
常掌事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就你知道的多！赶紧干活！”
那人居然没有听他的，而是放下手里的东西，蹭到常掌事身边小声说：“姐夫，您说实话，有把握吗？”
常掌事又瞪了一眼，重重的叹了口气，“差不多，别看送出去的多，只要能拿了头名，赚回来的可就更多了。”
“为啥啊？我姐姐说你都花了……这个数了？”那人伸出手指头比了个“三”，被常掌事一把摁下，“别胡闹。”
然后把他拉到墙角的地方小声说：“那你知不知道这个活动有多少贵人参加？”
那小子挠挠头：“这我哪知道，我一个助厨，还入不到贵人眼里呢。”
常掌事伸出手来，在他掌心里写了个八，那小子一阵惊呼：“才8个？！”随即有些失望的嘟囔道：“那不是才八百？你都送了三千……”
常掌事气得差点翻白眼，伸手按了按自己的人中这才一巴掌拍到那小子头上：“最少八十个！”
“第一名如果能拿了全部的筹子换出来的银两，最少也有五六千两！”
他一说完，就眼疾手快的去捂住了对方的嘴，果然，那小子嘴巴刚张大，还来不及出声就差点被自己姐夫噎死。
“现在知道了？别说我，你以为其他灶上不送？除了裴萱，所有的灶头都送了！听说水产灶的老赵送得更多！”
“那你还有什么把握啊？他比你还多？”那小子把常掌事的手拿开，不解的问道。
常掌事双手抬起，在耳边做了个拱手的动作，“那可不一样，谁不知道太后最喜欢的就是咱们牛肉灶，我跟你说，早就有太后宫里的人联系过我，说是一定会全力帮扶咱们，要不然你以为我这些年能攒出那么多银子？”
这次那小子反应的倒是及时，自己伸出手捂住了嘴巴。
【啧啧啧，太后可真是下本啊！】系统都惊呆了，它虽然注意到了前几天慈宁宫里的人有联系各灶，但是坤宁宫也有，甚至连华阳宫都在通过宫女偷偷接触其他宫里的人。
那也万万没想到居然都是直接拿银子……
【有权力的地方，果然就没有什么公平。】系统的语气肉眼可见的萎靡了不少。
裴萱倒是毫不在意：“能力不够，才会希望公平。能力够的，直接碾压就行了。规则是站在赢的人这一边的。”
【都这样了，你还能相信你能赢？】系统有气无力的吐槽，【说实话你做的那些东西，要是正常比赛的话肯定都能赢，但是……都这样了，你还怎么赢？】
“你等着看吧。”裴萱也不多解释。
……
一人一系统随后又去了其他灶头，牛肉灶是六个灶当中位置最好的那个，正对着从入口走过来的大路路口，稍微次一点位置的呢，是羊肉灶。
胡饼就不说了，羊肉灶此时已经把肉炖上了。
裴萱让系统偷偷摄取了空气里的气味进行分析，片刻之后，她就皱了眉。
“这不是炖羊肉，是烧羊肉，火太大了，他们要是按我的做法，肉最后会柴的。”
【宫里不是经常做羊肉吗？为什么居然还炖不好？】系统纳闷道。
裴萱停了一会才说：“最适合羊肉的烹饪方法其实是炒制，能最大程度的克制羊肉的膻气，但是现在铁锅和炒菜还不太普及，所以焖烧羊肉，烤羊肉，或者五生盘的那种生肉吃得更多，他们没经验倒也合理。”
“只不过，没经验也可以多调整几次啊？”裴萱也想不明白，事实上比起其他灶头，她一直觉得羊肉灶是最有可能成功改良自己这个肉夹馍的。
……
剩下的禽类灶，鸡鸭鹅鹌鹑鸽子，切的切剁得剁倒也忙得十分精彩，但裴萱看了半天，也没看出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吃的。
虽然也放了一筐子饼……
野味灶倒是让裴萱眼前一亮，熊掌事正指挥厨役们搞了一个两米长的炭炉，在认认真真的进行烤肉。
他们甚至用的饼也不是自己用的那种，而是更薄，更韧，更大张的烙薄饼。
把饼摊在掌心，把烤好的肉在其中一放，然后拿一点小葱一起放在旁边，把饼卷起来咬一口。
裴萱觉得，应该是挺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