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是离裴萱最近的水产灶。
其实他们离得距离非常近，如果能从上方俯瞰的话，就会发现两灶刚好是隔着一个盘道的背对背。
轮到裴萱看他们的时候，后厨已经忙活了一会儿了，裴萱看着他们的人忙着给鱼去骨，给虾去壳，案板旁边已经摆了大半盆的鱼肉和虾肉了。
旁边另有人用鱼肉和虾肉过秤，按比例在另一个盆里搅动。
【你觉不觉得……他们这个做法像是你的烤肠？】系统也看出了端倪。
“没错，”裴萱微微的拧起眉头，“那他们要胡饼做什么？”
【没准用胡饼夹肠呢？】系统打趣道，【你看啊，你的两个“得意”之作，他们融为一体，这样是不是显得更高明一点？】
“……行吧，你开心就好。”裴萱对这个过于不靠谱的猜测不想发表言论。
赵桂生在整个后厨忙碌的过程中，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直到有人过来小声道：“掌事，听说闻掌事根本就没来，裴萱还把那两个厨役赶出去了。”
赵桂生的眉头刻出一道川字纹，深得能夹死两只蚊子：“怎么回事？走漏风声了？”
那传话的厨役摇摇头，“他两人说并未，而且送来的肉肯定是换了，他俩都听到裴萱在后厨大呼小叫了。”
赵桂生细长的眼睛里这才泛起来一道光亮，“确定？”
“没错的，王丁说裴萱叫完了，从后厨出来的时候脸色都是青的。”他说着话顿了一顿，“王丁和孙甲说……能不能把许诺给他们的银子结了？”
赵桂生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从袖口里拿出来两个五两重的梅花锞子，显见是宫里赏下来的。
“去吧，跟他们说，办得不错，等今日的事情过去了，我去把他们要到水产灶上来。”
【啧啧啧，你在他们眼里就值十两银子。】系统怪声怪气的打趣，【你真是我带过的最便宜的一届穿越者啊，宿主。】
“为什么？”裴萱破天荒的认真请教了起来。
系统顿时感觉自己高大了起来，【你看啊，你还是发展的太快了，这样根基不稳，别人就不会敬畏你，你得学着恩威并施，收买人心，咱们这个剧情是宫斗，不是玄幻，你不要天天喊着碾压碾压，要智取……】
“我不是问你这个，”裴萱打断了它，“我是问你为什么其他人都听你的还是会被出卖？”
【啊？人性是复杂的……】
“既然怎么都会被出卖，出卖我们的银子又到不了你手上，你骄傲个什么劲？你不要总是试图pua我，你是我的系统，不是我的造物主。”
在把系统怼得一直在【……】之后，裴萱又给它安排了任务：
“去跟着那个传话的，看好了咱们的证据，那两个人我可不打算这样轻饶了他们。”
总算看完了所有灶头的情况，裴萱的意识回到了自己的后厨。
她甫一睁眼，就看到甄雨安在她面前一脸担忧的晃着手，在看见裴萱总算有反应了，这才长舒了一口气，“萱萱你没事吧？我刚叫了你好多声！”
裴萱心中一凛，暗道下次不能再在人前这样，赶紧摇摇头：“没事，我就是有点走神。”
说完，不等甄雨安继续关心，赶紧岔开话题：“怎么了吗？”
甄雨安的表情有点不安，但也继续道：“我把肉已经按配比炖上了，接下来准备哪个？”
“肠衣还早，先烤肉脯吧。”裴萱看了一眼启光和于成的进度，安排道。
启光这会儿已经渐渐熟练了起来，但是于成看起来就有些笨手笨脚的，力度掌握不好，总是把肠衣刮破。
但是他倒也不怎么羞愧，每次就打个哈哈，启光有点担心，他没入宫之前也帮忙家里做过这事，甚至到肠衣如果破的太多了就不能用了。
可后厨就这么一点大地方，他就算想告诉裴萱，也没有机会私下说话。
于是只能默默的低着头，努力得把自己手里的肠衣处理的更快。
【这个小太监，对你还真是挺好的。】系统的全方位监控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细节，他转头就告诉了裴萱。
裴萱只是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启光，也没有再说话。
就这样，一直忙到了接近卯时。
各家的餐点也都已经初具规模，御花园的这个角落里，也头一次充满了浓郁的烟火气息。
其他灶头也都开始，借由闻到从别处飘来的香味来判断对方做了什么。
这里面，面色最慌张的就是水产灶。
除了赵桂生之外，其他人都不由自主的提起鼻子努力收集着不知道从哪飘来的特殊香味，又甜，又香，他们从来没闻到过这样的味道。
就像有把小钩子一样，挠得人五脏庙都在抗议。
有人偷眼看着赵桂生的面色，生怕掌事恼羞成怒之下找自己的麻烦，却发现赵桂生面色居然很好，甚至还有点得意。
几个人你推我我推你的最后派出一个，臊眉耷眼得去赵桂生旁边请教。
赵桂生挑挑眉毛，显然心情非常美妙，以至于甚至有耐心给厨役们解释：“你们闻到这个味道越好闻，就说明裴萱在肉里添加的香料和蜜糖越多，她为什么要加那么多，就是为了掩盖一些别的原因。”
这些厨役可都是他的人，虽然还远谈不到心腹的份上，但自然也知道自家掌事做了些什么事，纷纷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但也有人小声惋惜，可惜了，闻起来这么好吃的东西，竟然是吃不得的。
旁人还在笑他这么怜香惜玉，不如等裴萱被贬为宫奴之后，把她讨回去那就不可惜了，日日都吃得。
说话的人正眉飞色舞，头上就挨了重重一下，再回头，看到赵桂生一脸怒气的站在身后，“什么话都敢说，真以为那裴萱就算被贬为宫奴就能落在你们手里？”
“不敢不敢，”挨了揍的人赶紧告饶：“当然是您老先……”
赵桂生抬腿就踢：“你若是想死不要连累老子。那可是连皇上都青眼有加，和瑞王也有牵扯，你有一百个胆子你有一百颗头吗？！”
那人听了顿时大惊失色，毕竟他就是个厨役，哪知道这样的“秘闻”，挨了一脚也不敢喊痛。
“那您还敢跟她叫板？还敢……”对方犹豫着问道。
赵桂生捻捻胡子：“你们这些笨蛋，这叫投其所好，懂不懂？”
“皇上和瑞王，缺得就是这样的机会，那裴萱自恃高傲，不把贵人放在眼里，贵人们是怜香惜玉，那我们伺候人的，不就得明白这份心思嘛！”
“高啊掌事！您实在是高啊！等您高升了，一定记得提携提携咱们啊。”
厨役们听了，纷纷用上了崇拜的眼神看着赵桂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