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小初干笑了两声,看着平静的水面出神。
张议潮此时与达杰说完了还,刚跟了上来,看着李休复与小初各自牵着马,站在一起。两人都是身形颀长一个青蓝色的衣袍,一个月白色衣袍,两种颜色和着碧水蓝天,显得无限的和谐。
但只是一瞬他突然心情有些烦躁,立刻牵着马大步走了上去,插在了小初与李休复的中间,硬生生的将李休复挤到了一边。
李休复立刻知趣的牵着马走开了几步,自己慢慢欣赏这沙鸣山下月牙泉边天上人间绝无仅有的人间美景。
张议潮帮小初支好帐篷,达杰点燃了篝火。小初逗着俄松玩乐,李休复则只管自己铺好了毡垫,坐在毡垫上打坐。
这是几人在沙漠里的最后一夜,张议潮将食物和淡水和酒全部分掉,连达杰也跟着分了一口酒。
这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张议潮终于把李休复的酒量给锻炼了上去,但是当李休复连着喝了几大口天禄酒之后,立刻现了原形。说话颠三倒四,主动取了玉箫一顿胡乱吹奏,根本就找不到一个调子,张议潮听的直皱眉头。
最后小俄松也无奈的对小初道:“娘,李叔叔,难听。”
张议潮听见,俄松的话,立即将话接了过来道:“李叔叔吹的难听,你娘吹的可好听了。你要不要听?”
小初立刻瞪了张议潮,张议潮则只看着小俄松发笑。
俄松立刻拽着小初的手腕央求道:“娘,吹吹。松雪要。”
小初忙摸着俄松的小脑袋道:“娘不会吹,吹不好。”
“胡说,我记得那天晚上,沙漠里。我一个人想独自走走,脱离了随从在营地周围绕了一大圈。然后我就听见了《月出》”李休复突然停下了那扰人的箫曲,一本正经看着小初。
“那时我以为我真的在沙漠里遇到了神仙。”李休复如玉的脸上难得露出暖暖的笑容,“我没听过那样好听传神的箫曲。哎,可惜。仙女看不上我李休复。”
小初根本未想到,李休复会把话说的这般直接,看来他真是喝多了,红着脸搂着俄松,继续逗着俄松玩,当根本没听见李休复的话语。
“仙女当然看不上你,仙女早就定过亲了。”张议潮叱道。
“张议潮,你以为她回来是和你成亲的?”李休复坐直了歪歪倒倒的身子,瞪着张议潮。
“我回来做什么的和你没关系。”小初立刻打断了李休复的话。
“和我没关系,和张议潮也没关系。”
“和我有关系,和你没关系。”张议潮继续叱了李休复一声。
“张兄,你别自己骗自己了。自欺欺人,没意思。”
“我们三个不都在自欺欺人?”小初冷笑了一声。
“是啊……”李休复,长长的叹了口气。
“我没有。”张议潮灼灼的看着小初道:“我张议潮没有得不到的东西,因为我并不贪心。”
“说得好!”李休复又调转了话风。
“可是,我贪心。”冷然间,小初突然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
李休复差点就直接问了小初贪心什么,但是话到嘴边,立刻又咽了回去。
而张议潮那一双大而滚圆的眼睛,一直灼灼的看着小初。他也没有直接问小初的贪心究竟是什么。
三人突然同时沉默了下来。
小初低着头,看着松雪在沙地里堆沙子玩,因为这里的沙子含了月牙泉的水分,所以可以堆起来玩。
松雪一边堆一边用半生不熟的汉语对小初道:“娘,山。”
小初点点头,一起帮着松雪堆沙子,而达杰也帮着松雪一起堆,不一会三人一同努力,便堆了老大一座沙山来。
这沙山堆得与松雪一样高。堆完后,松雪围着沙山又蹦又跳,四个大人看着孩子这般天真无邪的笑容,即使心中心思再深,也不由地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松雪跳了一会,突然又好似想起了什么,往远处跑去,因为沙地没有植被视线一览无遗,所以四个大人仍由着笑松雪往远处跑去。
只看着松雪跑到远处的沙丘上抓了一把沙子又折了回来。
“沙子不都一样吗?小松雪为何要跑那么远抓把沙子回来?”小初柔声问松雪。
小松雪笑着跑回到那座沙山前,将手上的沙子洒在了沙山的顶端。
四个大人立刻恍然大悟。那沙山因为水分极大所以为深褐色,但是松雪跑到远处抓来的沙子是白沙,洒在深褐色的顶端,就如往一座高山上撒上了皑皑白雪一般。
“杰叔,雪。”看了自己的劳动成果,松雪情不自禁的喜笑颜开,情不自禁的拍了手,继续又蹦又跳的笑着。
瞬间,四个大人脸上那一丝浅浅的笑容立刻消失不见,转而各个面色凝重。
达杰担忧的看着松雪,小初紧张的看着张议潮,张议潮敛着戾气盯着松雪,李休复则面无表情的看着小初。
只是当张议潮刚准备启唇,小初却已堵住了张议潮要说的话。只见小初微笑着看着张议潮,目露柔和,整面庞露出极为少见的温柔“议潮哥,就让他最后想一次自己的家吧。他现在还未记事。估计再过一两个月,就会忘记所有的一切。可怜的孩子,就让他在放纵一回,回沙州后,我寸步不离他,看着他。保证不会再有这样的事。好不好?”
虽然小初的话让张议潮十分动容,但是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为何要将这么一个大麻烦留在身边?自己的计划有他没他都一样。他已经不可能成为吐蕃下一任赞普。新赞普已经继了位。达玛赞普大王妃的养子。虽然全吐蕃都知道小王妃生的儿子是达玛的亲生子,也是名正言顺赞普王位的继承人,但是小王妃无权无势,亲贵又没一个能靠得住。就算收留了他们孤儿寡母也都是想“挟天子以令诸侯”。没一个不算计着自己的小算盘。
这么小的孩子,长成人还有许多年。随便一个小意外便能神不知鬼不觉的死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