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返回县城的路上,狗娃将银子在手里把玩着,喜滋滋地打着盘算:“三钱银子用来买笔墨纸砚,还剩五钱可以买糖葫芦,油炸团子,能买两斤驴肉,还能买一堆火烧。”
甘宁点了点头道:“和尚什么都没干都能给半两银子,我们要是去俞家干了这桩买卖,是不是给的钱更多?”
鸡娃:“师弟你没事儿吧?你没听那和尚说吗,那俞大官人的家里养有邪物,我承认你学有妖术,但那邪物肯定也有妖术,你们这么一碰,弄不好两败俱伤。”
甘宁正要回答,他怀里的狐狸雕像突然发出语音:“这桩因果应该对徒弟你有利,也是检验你修行成果的试验,道法并非屠龙术,但也须得发挥行动。”
“师父所言极是,徒弟正要去上前一探究竟。”
甘宁是这样想的,这件事他是可以进退自如的,如果能处理邪物,那最好不过,就算不能处理也算自己学艺不精,从容退出应该能办到,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像那和尚被赶出来,还能白得半两银子。
这次行动鸡娃就不必去了,万一遇到突发危险,自己也不会因此而掣肘。
他指着街口的一间凉面店对鸡娃道:“你去那凉面店要两碗凉面等着,我去去就来。”
“师弟你这么自信?那我只好祝你马到成功,赚得大钱归来。”
甘宁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到了那俞家的大门前,他抬头通过院墙望向院子上空,晴空万里并无阴云笼罩,看起来这邪物并不像影视作品中那样能影响天象,比如妖气冲天那种的。
但他接近院墙的时候,身上也抑制不住泛起寒意。
他走上门阶时,抬手捏住大门的门环,铛铛铛地敲了几下。
“谁啊?”
大门只是开了一个缝,一个小厮模样的男子探出头来,看到有身背宝剑的道童站在门口,遂神情冷冽地问:“你有何干?”
这小厮面色发青,还有两个黑眼圈,好像是休息不佳的样子。
“你这院子里有邪祟,贫道特来铲除。”他是第一次上门做这种生意,说话未免生硬直白。
小厮冷笑了一声问:“是那和尚告诉你的?小小年纪就来骗人?”
说罢他就要关上大门,却被甘宁手握的剑横卡在中间:“你且听我把话说完。”
“好吧,你说。”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高人不一定长得像高人,年岁小不一定就道法低,哪吒八岁能闹海,红孩儿七岁当大王,葫芦娃刚出生就能打妖精。”
“什么玩意。”小厮当时就要关门,又被甘宁拦住,伸出手道:“来,你看看这个。”
小厮瞪大了眼睛直盯着看,只见甘宁的两个手指间冒出滚滚的黑雾,缭绕着往天上飘去。
“啊……道长稍等。”
……
俞大官人在正堂中焦躁地来回踱步,对旁边坐在凳子上的老人不客气地说道:“我不是告诉你没事别来县城吗?”
老人无奈地搓了搓手:“这是你去年说的,我以为今年不一样了,我主要还是想看看孙子。”
“你来看……他做什么?况且我早已经入赘,这孩子姓刘,是人家的孩子。我给你的钱不够用么?等会儿我再让账上给你支一些,赶紧回村去吧。”
“我不用,家里的钱还多得很,爹就是来看看你。”
听到父亲这样说,俞伯亭的语气温和了一些:“你先回上房休息,今天晚上我在家里陪你吃顿家宴,明天早上就回村去吧。“
“那好吧,唉。”俞老头支撑着从凳子上站起来,在管家的陪同下往上房走去。
一个小厮急匆匆地走进来,见到老头后恭敬地行了个礼,遂径直走到俞伯亭身边低声耳语。
等老头走远后俞官人才开口问道:“一个会妖术的道人?请一个妖道做什么?过去请了那么多道门仙人,得道高僧都没能清掉那邪祟,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引狼入室吗!”
“小人以为,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故难以克制,何不以毒攻毒,以魔压魔,说不定能根除公子之顽疾。”
俞伯亭沉吟片刻,点点头道:“那你请他进来吧,只要不是装神弄鬼行骗……装神弄鬼行骗我也认,无非不过损失一点钱财。”
小厮赶紧来到院门外,对等在门口的甘宁躬身邀请:“道长,我家官人有请。”
甘宁挺胸抬头,作出一副得道高人的模样,咳嗽了一声提些中气:“请前面引路。”
他跟着小厮走进俞府,绕过仙鹤影壁,顺着青石板铺出的路面,穿过前跨院月洞门,来到了俞府的正堂前。
“俞大官人,贫道这厢有礼了。”
那俞伯亭站在堂前等待,却见一个容貌俊俏的青涩小道人站在他面前揖手。
他诧异地看了一眼小厮,心说这就是你说的妖道?
小厮却信心十足地点了点头,他心道这小厮任用多年,必不会骗我,便对一旁的婢女吩咐:“请道士入座,上茶。”
甘宁却抬手道:“不必客套,邪祟现在何处,快带我去看。”
俞伯亭愣了愣,遂抬手邀请:“道长请随我来。”
那俞官人引甘宁绕过正堂,又向后穿过两个跨院,直至来到破败凋敝草木茂盛的小院前,
甘宁站在院子外面,就能闻见里面臭气熏天,并且能感到阴寒阵阵,身上的鸡皮疙瘩都起了一层。
院子的厚门上贴着各种黄纸符咒,还有两个一尺宽厚门闩从外面封住。
甘宁指着那门闩道:“把门打开。”
俞伯亭一挥手,让两个健壮的家丁上前,把门闩抱开。
他又对一个看上去憨厚痴傻的壮汉吩咐:“阿本,你进去把房门上固定的三道锁链打开后,就赶紧跑出来。”
那壮汉从管家手中接过钥匙后,胸脯起伏深吸了三口气。
俞大官人低头对甘宁说道:“小道长,你可要想好了,此邪祟伏在犬子身上纠缠三年,期间请了十几拨仙师道人,其中有六人托大,惨死在这院中,还有七人在院子外面站了片刻,便打了退堂鼓离去,只有一人进去后成功脱身,但是被撕掉了一条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