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茉居住的这处小山包,茅屋四周种着四季常青的树木,小山包脚下半环着一湾湖,湖水清澈见底,早晨的日头自东方升起,光芒洒在湖面上,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湖的四周是绿色的草地,挨着草地的是一块一块种了庄稼的旱地,远处是山峰连绵起伏,峰峦叠嶂。
苏茉身临其境,这副景象深深震撼了她的内心。
茅屋远离村子,依山傍水,环境安静优美。
苏茉可太喜欢了。
苏茉坐在湖边的草地上,欣赏着这幅美景,回想着一个月来,给孩子喂奶,换洗尿布,日子过的时候觉得慢又煎熬,过完了呢又觉得很快。
苏茉还是有些现代人坐月子的思维,虽说事情没少干,但满一个月了,心中就觉得松快许多,全身心的放开。
大约是心理作用吧。
转头看向身侧半大木盆中睡得正熟的小娃娃,木盆里垫了床被子,晨间的凉气一点也冷不着他,本就白嫩可爱的小脸沐浴在阳光下,显得更加的白皙。
苏茉叹一声:“满月了,真好呀!”
“早上有湿气,坐那干什么”?
梅花的声音隔着湖从对面传来,边问边走,她的步子迈的得很快,二十来步就要绕过湖水了。
苏茉是早就远远看到梅花来的,这个月她无比熟悉了这个妇人的身影、脚步声和声音。
她劝了梅花多次,不需要经常来,梅花依旧坚持来了,从前十天的一日两趟,到后面一日一趟,她总是要来看看才放心的。
当然,梅花也劝她不要洗尿布不要碰水,可她每次来的时候,苏茉早已把尿布洗好晾着了。为此还她特意比平时更早来,看到苏茉真的如她告诉自己的烧了热水掺在冷水洗,才没有日日念叨。
谁也劝不了谁,日子就这么别扭却又和谐的过着。
苏茉端起木盆沿着草坡往上走,走到半坡刚好与梅花相遇。
“快三月的天气了,不凉。我在盆里垫得厚厚的,娃娃冷不着,带他晒太阳......对他身体好的”。
苏茉说着跟梅花一起朝着茅屋走去。她想说晒太阳补钙,怕梅花不懂还要解释,就索性说对孩子好。
梅花见她确实垫了厚厚一层,把粗糙骨瘦的手伸到被子下面感受到了暖意,应道:“满月了,是该多见见风,见风长得快”。
回到茅屋,梅花从带来的提篓里拿出一件红色的小衣,一顶同色的小帽子,一双同色的虎头鞋,递给苏茉,“箱子里翻出来的布,做了一套小衣裳,满月了,穿红色,喜气”。
苏茉接了衣服,熟练地给娃娃换上,这些事这一个月来她日日都要做,比梅花这个三四年没带过小娃娃的人还熟练。
大红的颜色在农村是很难得的,苏茉在原主的记忆里是没有见过这个颜色的,但她听过梅花跟要好的嫂子提过给原主苏茉准备了一块红布做出嫁时的盖头,只是原主也想不到会是这样的正红色,只以为是带了红色的碎花布。
因着苏茉在外失贞,婚事无望,红布用不上了,故而给娃娃做了新衣。
可见,梅花是极疼这个女儿的。
“真好看!显白”。
苏茉给娃娃换好衣服,戴上帽子,穿上虎头鞋,抱起娃娃送给梅花的怀里,“给外婆看看,好不好看”。
“好看!这颜色好”。梅花打心底喜欢,瘦的没什么肉的脸上浮现浅浅的笑意,侧脸的线条很是柔和。
“篮子里红鸡蛋拿出来,添添喜气......
孙阿婆那里之前我谢过了,包了六十六文钱,满月了,你也该去给她送几个红鸡蛋,谢谢她给你接生的。
别个人......就不要送了......我也没准备那么多......”
“我知道的,我自己会去的”。苏茉明白,添喜气的事,梅花不是舍不得鸡蛋,而是怕村子里那些嚼舌根的人说话难听,伤姑娘脸面。
“满月了,往后我就不日日过来了。”梅花说着,顿了顿,“你若同意,娃娃我可以......可以去问问,给娃娃找个好人家......你以后还长着呢......带着个娃娃你怎么办......日后的日子多苦......”
苏茉没有打断梅花的话,她知道梅花想把娃娃送出去是在为女儿做打算,在这个年头,她婚前失贞,被人指指点点的事时不时就有,带个孩子,除非男方有隐疾,她也只能嫁给死了原配的鳏夫。
可她没有打算嫁人,没有老公,有孩子,这不是大多现代女性梦寐以求的“去父留子”吗。
这样的想法太过“大逆不道”,苏茉不打算说,她看着梅花,试着说服她:“阿娘,我觉得现在挺好的,我不觉得苦,这么好的娃娃,我觉得很甜,日后我跟娃娃也会过得好的,你信我。”
梅花看着姑娘认真的脸,别了别头,不去看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说实话,她也舍不得这个娃娃,硬着嗓子说:“苦的时候别跟我哭”。
梅花压下心里的酸楚,罢了,放在眼前,自己还能照看下,嫁不出去就留着,总归有她在也饿不着她娘俩。
苏茉知道她这是放下了这个念头,咧嘴笑道:“不哭,绝对不哭,肯定不哭”。
声音清脆响亮。
梅花白了她一眼,说道:“你可别往山里去,现在也没有菌子捡,野菜也不要去挖,山里有野兽,给你娘俩叼走了,吃的我会给你拿来”。
苏茉心虚地低下头,她还真的打算等梅花走了之后,带着娃娃去山里看看,古时候的山里没有经过摧残,好东西多着呢,处处都是宝藏!
今日梅花待了半日,看得出来她很喜欢自己的小外孙,抱了又抱,稀罕得紧。
看天色不早了,就带着苏茉一起去村子里给孙阿婆送红鸡蛋。
孙阿婆是村子里面少有的一个没有对苏茉指指点点的人,以前很喜欢原主这个勤快还长得好看的小姑娘。
孙阿婆满脸笑容的接过苏茉的红鸡蛋找地方放下,然后抱过小娃娃,喜滋滋地开口:“呀,这小娃生得好看,有几分像你阿娘”。
苏茉站在旁边,笑着道谢:“阿婆,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你呢,多亏有你,我们娘俩还能平平安安的”。
孙阿婆看向苏茉,嗔道:“这咋用得着谢的,你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这生分得。你看这样好个娃娃,是福气呢”。
苏茉笑开,“是,是福气,阿婆也是有福气的人”。
在孙阿婆家待了一会儿,苏茉就被梅花送到村口,自己顺着湖边走回家。
到小山包上,苏茉看向村口,梅花还站在原来的地方,尽管距离远到梅花看不到,苏茉还是抬起手朝村口挥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