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策率大军守在南昌,刘磐被钉死在了这里,寸步不能行,不攻下南昌,大军不能进入豫章,与黄祖连成一片。
南昌襟三江而带五湖,北临长江支流赣江,东临抚河,东北潘阳湖,是控制南边进入长江的重要城市。
夜里,孙策找来视力良好可夜视的百余名士兵,如此如此交代之后,就派他们出了城,天上小小的银色月牙轻巧巧的挂在黑色画布上,还有漫天繁星犹如墨点被甩了上去,撒出点点星光抛到了大地上,让漆黑的路面能够轻微的看清路在何方。百余人分成两队坠城而下,一队往西南,一队往西北,抹黑去了。
临近丑时,南队队率身上穿着方便行动且防御还行的两当铠,目光直视刘磐大营,想起出发时孙策的嘱咐:“尔等分两队,一队居南,一队居北,到了丑时,南队敲锣,大声鼓噪,让他们以为要劫营,如果有人来驱赶,不用交锋,换个地方就行。以此往复,两队轮换。”队率吕辛轻轻拍醒闭目养神的队员,努了努嘴,机灵的队员点了点头,于是一阵“哐哐哐”的声音响彻刘磐大营南方,惊的睡梦中刘磐军差点营啸。刘磐黄忠赶紧穿戴齐整,出了大帐查看,先让众人守好营寨,没有军令不得随意在大营中行走,才算稳定了众人恐慌的精神。
刘磐虎背熊腰,也是一员强将,然睡梦中突然被惊醒,委实让人要发起床气。所以一脸不快,皱着眉头,看着距离营寨三里外的火把,问道:“黄将军,这孙策搞得什么名堂?”黄忠身披明光铠,手持大刀,火把下脸色明暗不定,想了想说:“想来是疲军之计。不管如何,让老夫带一队人马过去,能捉住更好,不能也把他们驱赶走,营地里,将军派人加强巡逻就好,其他人无令只管休息,这样应该可以破了此计。”
刘磐点点头:“那汉升小心,也要防是那孙策诱敌之计,让吾等领一队人马查看,其大军埋伏于半路,待我军至,杀将出来。”黄忠看了看黑漆漆的夜色,虽难以看清全貌,然几日来,周边的地形地貌已经探测了好几遍,从营寨到火把处,没有什么可以埋伏大军的地方,拍了拍手中大刀,笑着说:“将军,忠定会小心,就算碰见了,说不定老夫一刀就枭首了孙策。”说完哈哈大笑,刘磐也跟着笑了起来,连连点头:“以汉升的勇武真可能办成此事,要不然叔父只愿安境守民,汉升与那吕布定能一战。”闻言黄忠叹了一口气,无人不想扬名立万,他黄忠也不例外。
黄忠点了一队人马就去捉拿吕辛部,吕辛部人少,发现有人从敌营出来,就带队往树林小丘里走,南方多山林丘陵,因此黄忠部也难以追上他们。
黄忠部刚行进了一半距离,北边又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锣声,营寨里众人有了一次被惊醒的经历,这次表现的稍微好些,没有急忙慌的冲出军帐,但是神经紧绷也是难以休息好。
黄忠到了南边敲锣处,未发现一人,孙策所选之人,皆是擅长山地丘陵行军的,黄忠无奈只好引军而还。
如此几次三番,一直持续到了卯时,黄忠气不过,领了一队五十人左右马队,直奔敲锣处,一晚上,敲锣的自己也放松了警惕,距离半里处时,才发觉有一队人马冲了过来,赶紧鸟兽散,工具都不要了,撒丫子就往身后的树林丘陵更深处跑去,幸亏地形崎岖,丘陵密布,骑兵难以展开,只被黄忠追上了几人,其余人等还是逃之夭夭了,气的黄忠吹鼻子瞪眼的。
等到天亮,孙策领大军出城,派人与刘磐搦战,刘磐仗着人多势众,就要出战,黄忠站了出来,说:“众将士昨夜被骚扰的精神萎靡,以忠看来,不宜今日出战。”刘磐看着黄忠,又看了看众将士皆是眼带血丝,疲态尽显。“恐怕自己脸色也是如此吧”,于是刘磐就让人高挂了免战牌,坚守营寨不出。
孙策见刘磐不出战,就派人到阵前大骂,挑动对方将士的愤怒情绪,真真是骂的刘磐将士七窍生烟、火冒三丈,就连刘磐黄忠也是被骂的有些遭不住,武将很少有文臣那种唾面自干的隐忍。众将士纷纷请战,刘磐见将士们不再因为困乏而士气低迷,于是收了免战牌,领大军依次从大营出来列队迎敌。
孙策军常年征战,皆是百战老兵,加上昨日休息的好,精神饱满,士气高昂,虽说人数少于刘磐军,还是率先发起了冲锋,冲过了密集的箭雨,短兵相接,嘶吼声,哀嚎声,在战场上慢慢蔓延开来,孙策身披双甲,头戴兜鍪,胯下骏马,手持长枪,奋力厮杀,横冲直撞,无一合之敌,口中高呼:“身是孙伯符也。”
黄忠远远窥见,拍马赶来,大喝:“孙策小儿,休得猖狂。我黄汉升来会会你。”
双方枪来刀往,斗的不亦乐乎,孙策暗暗心惊:这老将武艺超群,力气不在我之下,这几个回合下来,胳膊都已经有点胀痛了。
黄忠又用力劈出一刀,孙策奋力来挡,“kuang”的一声,手中长枪被削成了两段,孙策把断枪投掷了出去,然后引马而回,黄忠正待来追,韩当、黄盖等将围了过来,只好再战两将,几人战了几个回合,两人找个机会,拨马而走。双方见都难以取胜,就都鸣金收兵而回。
刘磐问黄忠:“黄老将军,与那孙策交战,其实力如何?”黄忠抚着苍白的胡子,说:“武艺不错,气力也足,与吾交锋二十多回合,不落下风,江东小霸王名不虚传。”刘磐闻言眉头有紧皱了几分,心里念道:孙策善用兵,武力强健,短日难以破之,这可如何是好?
黑夜又一次降临了,刘磐怕孙策又派人骚扰,提前在南北两地,派了两队人马驻扎。又吩咐营内众人安心休息,没有军令,不得随意出入军仗,不得在大营内随意走动。刘磐部众因昨日夜里被骚扰,导致休息不好,白天又大战了一场,因此,刚入夜,大部分就都呼呼大睡了起来。
时间慢慢的流逝,很快就到了寅时,刘磐中间断断续续起来几次,发现孙策今年没有在派人出来折腾,松了口气,想着马上就快天亮了,应该不会再来了,就进入了深睡中。
寅时三刻的柴桑城内,人来人往,聚集了一群人,孙策站在点将台上,等待着士卒慢慢集合。一刻钟后,孙策亲率五千部队,从东门出来,人衔枚马裹蹄,慢慢的摸到了刘磐大营外,见营内寂静无声,孙策挥动令旗,发出了冲锋的旗语。
“杀啊!”孙策带头冲锋,众将士见之精神大震,加快速度往敌营里冲,手里火把疯狂的往敌营投,孙策军破开了刘磐军大营营门,鱼贯而入,四处放火,冲击抱团的刘磐军。一时间营内火光四起,刘磐被侍从叫醒,慌慌张张的披起战袍,拿起兵器,冲出大帐,骑上侍从牵来的战马,让侍从举起自己的大纛,聚集无头苍蝇般乱窜的士卒,黄忠披挂整齐的在前边与敌将厮杀,杀退之后,来到刘磐身旁,大声喊:“将军,孙策率军突袭我方营寨,天色昏暗,不知多少。”刘磐大喊:“老将军,辛苦再率军去军粮处,别被敌人把军粮给烧了。我在此处,聚拢士卒,准备反击。”黄忠劈死了一名孙策士兵后,说了一句好后,头都不回的领部下去保护粮草。
刘磐身边慢慢聚集了大量士卒,孙策见敌军大纛之下士卒开始集结了起来,就带人把败军往那里驱赶,希望能够把聚集起来了的士卒再次冲散。
刘磐冷冷的看着退下来的败兵,冷酷的说:“传我将令,败军从军阵两侧撤退,但凡有冲击军阵者,格杀勿论。”命令下达后,士兵们大喊:“两侧逃命,冲击军阵,杀无赦!”于是但凡有敢冲击军阵的溃兵,都被箭雨无情击杀了,其他溃军见了后,就规矩了许多,从两侧通过,到军阵后重整阵型。
孙策见刘磐已经稳定了局势,知道已经难以再建功了,感叹道:“刘磐不愧是多年领兵之人,遇紧急情况慌而不乱,行事果决,不愧良将之名。”
同一时间,黄盖也率兵退了回来,抹了一把脸,说:“将军,粮草已经烧了一半,正要全部烧完时,今日那老将杀了过来,勇武难挡,末将不敌,败下阵来,请将军责罚。”
孙策哈哈大笑:“黄老将军,今日我等已经立了大功,何来责罚一说?走,回去吧。”
孙策率大军冲出营寨回到了柴桑,柴桑城内欢呼声震天。
反观刘磐虽守住了营寨,但粮草损失了不少,士气低迷,无力再战。
接下来的几日,无论孙策如何挑衅,刘磐就老老实实关闭营门坚守,准备等黄祖打败周瑜,从柴桑过来,夹击南昌。
“将军不好了。”黄忠猛的掀开大帐走了进来,说:“有消息称,黄祖已经全军覆没,惨败于周瑜之手,黄祖也被活捉了。”刘磐猛的站了起来,往日的沉稳都不见了,说话都开始发颤了而不自知,急忙走到黄忠面前,握着手说:“黄老将军所言可信否?”黄忠艰难的点了点头,事实上刚开始听说时,自己也不信,生怕有假,然问了几遍,最终确认消息是真的。
刘磐在帐内走来走去,心里烦躁的很,黄祖不堪用,他是知道的,但是如此不堪用,确是万万不敢相信的,又扭头再次问了一遍:“老将军消息从何而来?是否可信?”黄忠悲痛的说:“将军,消息千真万确,今日早晨,末将在巡营,发现几名鬼鬼祟祟的人在窥视营地,就派人把他们抓了过来。抓了后,他们发现我们是荆州军,就大哭了起来,说几日前,黄祖在柴桑被周瑜给击败了,大军离散。他们几个是跟从黄祖北门突围的,突围时,黄祖被抓,聚拢的五千军队,就打散了,往四面八方逃散。他们昼伏夜出,不敢走大道,一直走小路,走了五六日了,方向也迷失了,食物也没有了,如果今日不是看见我军大营,应该也活不了几天。”
刘磐感觉有点晕,就闭眼养了一会神,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又问道:“有没有可能是孙策的计谋,用的苦肉计,让我等突闻噩耗,惊慌不已,举止失措,寻机大败我军。”黄忠摇了摇头,说:“老夫开始也考虑了这种情况,又把他们分开,单独细细问了各个环节,所问所答,皆无差错。”
刘磐走回帅位,坐了下来,端起酒杯,呆在了那里,黄忠见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就叫道:“将军,早做决断,如果等周瑜率军前来,我等想走都不太好走了。”刘磐呆滞的眼神滑动了一下,把手里的酒杯用力摔在了地上,愤恨的说:“黄祖匹夫,自从射杀孙坚,鼻子都翘上了天,一副天老大他老二的样子,现在可好,全军覆灭,连累我等。天可怜见,遇见了溃军,否则,这营内的四万大军还有几人能看到家乡的父老兄弟。真是气煞我也。”越想越气,拔出剑,就砍到了桌子上,如是几次后,怒气渐渐发泄了出来,无力的坐了下来,软绵绵问道:“老将军对此局势如何看?”
黄忠抚着胡子,想了想,说:“不如归去,两路大军攻伐,一路全败,我军孤掌难鸣,南昌城坚,难以攻破,等周瑜在率军前来,用水军截断我军后,到时候再想走就不好走了。”刘磐闭着眼想了想,做出来决定:“唉,好好的局势,完全被黄祖一人破坏,就依老将军之言。吾军速速撤退。”
正在两人商议时,孙策收到了周瑜的书信,得知黄祖被擒,荆州江夏水军几乎全灭,高兴极了,抬头对着天空:父亲,孩儿终于可以为你报仇了,黄祖匹夫已经被擒,儿一定亲自手刃此贼,以告慰父亲在天之灵。也希望父亲可以保佑孩儿,接下来能全占江东,打败刘备。
第三日,孙策迎接周瑜进了南昌城,周瑜笑着说:“兄长,如今已经抓了黄祖,依瑜来看,不若派水军,顺漳江而下,截断刘磐退路,然后大军压之,把黄祖挂于阵前,破其军心,一战可破。”孙策大喜,拍着周瑜臂膀说:“公瑾此言甚合我心,那就如此行事。”
周瑜率水军,顺江而下,孙策领军找刘磐搦战,叫了一上午,却没什么反应。营内虽插着军旗,还能听见鼓声,就是没有人声,察觉不对,孙策派人攻击,营寨内果然没有了荆州军。鼓声是羊的两条腿,绑在鼓面上,羊一挣扎就会用腿击打鼓面发出的。
孙策叹息:“刘磐黄忠不愧是老将,竟然察觉到了黄祖败绩,而后迅速退军,想必已经走了几日了,难以再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