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低垂,华灯初上,红烛摇曳。姜家大宅笙歌鼎沸,流水席上珍馐佳肴不断。仆人们来来回回,只为把美食好酒呈给姜府的各位主人。
大太太坐在上首,一脸慈爱的看着淑宁夫妇。小两口坐在一起,郎才女貌,真真一堆神仙眷侣。
酒过三巡,大老爷已经醉的人事不知,早就被小厮架了回去。盛行远似乎眼色迷蒙,略有醉意。
大太太见状,这才招呼了淑宁坐到自己身边,开口道:“说起来,你还没见过你的九妹妹吧?”
这些都是她们母女说好的,淑宁心知肚明。听了这话,淑宁点头道:“何止是九妹妹,六妹妹我也许久没见过了。母亲也是,怎么不把她们都叫来?”
大太太笑道:“大姑爷在这儿呢。她们两个又是豆蔻年纪,要避嫌的。”
淑宁笑笑:“这有什么的。如今我成亲了,世子和我们便是一家人。叫世子见见两个妹妹也好。免得到时候,一家人见了都不认识,叫不出来名字。”
大太太有些诧异的看了淑宁一眼,这倒是和之前说的不太一样。本来两人打算晚宴结束,再把两人叫来,叫淑宁好好瞧瞧。
不过既然淑宁这么说了,大太太自然不会驳了女儿的面子。“去请两位小姐过来。”
明初本在房中用膳,忽然天青一脸喜色的推门进来:“小姐,大太太派人叫你去正屋呢。大姑爷也在呢。”
明初又惊又喜,忙站起来:“快,快给我梳妆。对了,柳姨娘说过,大姐夫喜欢字画,把我前几日作的画也带上。”
明初房里顿时乱成一团。相比之下,婉初那屋就镇定许多。
“茯苓,找一件颜色清淡些的衣裳给我换了。脸上的胭脂也卸掉一些。”
茯苓不解:“奴婢打听过了,今晚大姑爷也在。小姐您若是想要做人上人,大姑爷岂不是个最好的人选?”
“您瞧大太太的态度就知道了。前面流水席不停,不就是因为大姑爷是定国公世子吗?当初五小姐和五姑爷回来的时候,哪里有这待遇。”
婉初面上淡淡的:“他到底是我姐姐喜欢的人。”
谁也不知道,婉初说的姐姐,并非是淑宁,而是她的亲姐姐伊初。
茯苓和香杏见婉初对世子似乎十分冷淡,都有些急了:“小姐您再想想。自古就有娥皇女英的佳话...”
香杏也小声劝道:“更何况,大姑奶奶还没有孩子。小姐若是让世子看中...若是再在国公府站稳了脚跟,大太太必定会对您恭恭敬敬。到那个时候,咱们想知道以前发生了什么,岂不是易如反掌?”
婉初微微一笑。香杏说对了一半,只有爬到大太太摸不到的地位,才能知道过去的真相。
可要让她嫁给盛行远,去做他的妾室...那就是对娘亲的不孝,更是对姐姐的不忠!
淑宁和大太太等了片刻,就有房门丫鬟通报。“六小姐和九小姐到了。”淑宁笑道:“快请进来。”
明初抱着一幅卷轴先一步跨进了院子,婉初照例跟在明初身后,倒是被明初的身形遮了个严严实实。
淑宁冷眼瞧着,明初满头珠翠,飞霞满脸,嘴角的笑意压也压不住。一双眼睛倒是亮晶晶的,可那眼神偏偏不住的往自己的夫君身上飞。
淑宁压下醋意,冷笑一声,真是姨娘生养的小贱蹄子,一点礼义廉耻也没有。难怪能当着众下人的面做出勾引姐夫的腌臜事来。
真是不要脸!
对比之下,婉初的打扮就顺眼的多了。一件不甚出挑的湘妃色裙子,头上不过用了珍珠簪子固定发髻。
只是这个新来的九妹妹,实在是太漂亮了。就是淑宁这个女人看了,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淑宁很快反应过来,猛地扭转回头看向盛行远。盛行远似乎酒意未散,他抬起头,也看向下首站着的两人,眼中神色难辨。
淑宁顺着盛行远的目光遥遥看过去,目光正落在明初身上。她又想起下午时,明初居然敢贴在夫君的身上...
果然!果然这两人在自己不知道的地方有了龌龊勾当!
见盛行远的目光似乎黏在了明初身上,淑宁终于忍不住,忍着怒意唤道:“夫君?夫君!”
盛行远这才回过神来,忙收回了眼神。淑宁扭头再看明初,就见她羞红着脸,一双眼睛含烟带水的望着她的夫君。淑宁心中怒意翻腾,一双手在案台下,死死的抓着帕子,这才没有失态。
盛行远不知淑宁心中所想,他现在只想弄清楚一件事。
为何他贴身佩戴的玉佩突然发烫了?
这一双玉佩雕的是一对交颈鸳鸯,寓意极好。是他祖上传下来的,世世代代,几乎成了他们盛家的传家宝。向来是嫡子一块,嫡媳一块。
最关键的是,这一对玉佩似乎有灵性。当两块玉佩放在一起时,总会温热暖人,所以才雕成了鸳鸯的样式。
这玉佩戴的久了,似乎就认定了主人一般,温度会随着主人的心态变化而变化。
有意思的是,一块玉佩是什么温度,另一块也跟着是什么温度。所以盛家才会把两块玉佩分给夫妻二人,取的正是心意相通之意。
五年前,自己和伊初在姜家相识。他知道,伊初是姜氏庶女,而自己是国公府嫡子。两人的身份并不相配。
可他就是认定了姜伊初这个人。她知书识礼,温文尔雅,一颦一笑皆能牵动着他的心。
后来,他们两人情意相投,他便偷偷取了家中的传世玉佩,赠予伊初。
“这是盛家传家的玉佩,愿你能知晓我的心。”
当年伊初收下玉佩时,他的欢欣鼓舞,伊初的羞涩恬静,他都一一记得。只可惜,他还没想好如何和母亲提起伊初,他心爱之人就已经暴病而亡了。
再后来,母亲为他提亲,是姜家嫡长女。他试过抗争,可母亲让他跪着背孝经...这几年,父亲屡立军功,成亲没多久,他们一家便搬去了京城的府邸。
五年没有回冀州了,自己身上这块玉佩已经五年没有任何动静了。
谁知道今晚上,这块玉佩突然烫的惊人。
刚才姜府的两位小姐还没进院时,玉佩是好好的。这两位小姐进来以后,玉佩就发烫了。
可想而知,另一枚玉佩定是在其中一人身上。这让盛行远不免多看了两人几眼。
不过,为什么他给伊初的定情玉佩,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想到这儿,盛行远酒醒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