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刀寒光闪烁,劲风呼啸。婉初睁大了眼睛,浑身血液几乎已经凝固。
婉初的世界好像静止了一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除了眼前的那柄染血长刀,婉初眼中已再无他物。
认命吧...这里便是自己的归宿。只可惜,到底是自己无用,再不能为姐姐报仇了。
婉初轻轻的闭上眼睛,默默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咻———”
婉初的耳边只听见这一声动静,挽好的发髻突然被什么刺破,瞬间青丝散开,散落在肩头。
与此同时,婉初只觉得脸上一热,温热浓稠的液体缓缓从脸上流下来。
“啊!大哥!!!”婉初耳边响起另一个山贼惊慌失措的喊声。
婉初睁开眼,就见刚才对自己动手动脚的山贼,正面对着自己跪在地上,仿佛已经没气了。
那人左边眉上被射进了一只箭。箭身笔直的扎进山贼脑袋,箭尾还在微微晃动。
遇到突袭,另一个山贼已经顾不上婉初,神情紧张,抽出刀来环顾四周。
可周围只有茂盛的树林,再看不到一个人影。
山贼这才觉得不对,方才他们兄弟几人兵分两路。一路去抓剩下的人,抢掠钱财和女人。另一路,便是他和大哥两人。
可现在,山道里安静的好像他们从未出现过。
那山贼悄悄握紧了刀鞘,精神绷的紧紧的,大声道:“什么人?!鬼鬼祟祟,岂是英雄所为?!有胆量就出来!和我马老三比划比划!”
树林深处果然有了窸窸窣窣的动静。
“呵,英雄?你们也配?”一个清朗少年轻轻嗤笑了一声,带着几分调侃,“...秉文啊,你几日不练,手生了吧?”
这两人正是之前出手帮助小乞丐的那对主仆。
张秉文听了少年郎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道:“主子,这几天日夜赶路,没时间练箭。我这...确实没发挥好。”
没发挥好??感情我大哥成了你两人练箭的靶子了?!可恶啊,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
马老三大吼一声,恼羞成怒:“混账!你他娘的给我出来!老子要杀了你们!”
话音刚落,就听树林深处那少年轻笑一声,语调欢快,对着仆人说道:“秉文,我再给你演示一遍。你可要看好了哟,若再射不准,我可要收你课金了。”
被无视的马老三彻底被激怒。
“啐!”他狠狠吐了一口痰,提着刀大喝一声,就往树林里冲去。
与此同时,只听“咻——”的一声,箭矢离弦,如流星划过夜空,银光一闪,破空之声,细若无闻。
如一道银色的闪电,撕裂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声。那声音由远及近,宛如死神的召唤。
马老三都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只长箭和刚才那样,贯穿了整个头颅,箭羽微颤。马老三应声倒地,砸起阵阵土尘。
那只银色的箭,不偏不倚,正中眉心。
婉初跪坐在地上,看的分明。半晌,才反应过来,喃喃道:“好...好身手。”
树林深处一阵沙沙的声音,一个虽膀大腰圆,却衣着得体的汉子率先走了出来。
身后紧跟着走出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郎。一袭月白长袍随意地穿在身上,发丝微微有些凌乱,却更添几分不羁。
一双桃花眼,尽是风流之态。眼眸明亮如星,又偏偏透着一丝真挚。
那玩世不恭的笑容挂在嘴角,仿佛对世间万物都满不在乎,又仿佛世间一切都在他掌控之中。
听见婉初夸他,他笑眯眯的看向秉文,语气里颇为自得:“瞧瞧,外行人都看出来了。秉文你还得再练练。”
那名叫做秉文的仆从挠挠头,尴尬一笑:“主子神勇。当着外人,您,您好歹给我留点面子...”
少年见婉初还愣在原地,脸上还沾着那头目的鲜血。他款步走到婉初面前,从怀中掏出一淡青色的帕子,递给婉初。
少年声音有些慵懒,又带着些许笑意,似乎方才的一切都不是他所为一般:“擦擦吧,脸上都是血。”
四目相对,婉初这才反应过来,赶忙低下了头,心里怦怦乱跳。她也不知,自己是害怕还是害羞。
“多,多些侠客相救...”婉初声音讷讷的,和之前面对山贼时的伶牙俐齿判若两人。
婉初擦了擦脸,鲜血染红了绢帕。婉初顿时有些慌忙:“对,对不住...回头我赔给您一个新的。”
少年眉眼里露出两分笑意。这位小姐倒是有点意思。
寻常小姐遇见这种情况一准儿吓傻了。可她偏偏刚才还能壮着胆子和山贼讨价还价。
至于那簪子没让那山贼一击毙命,也在情理之中。娇生惯养的女孩儿家,手无缚鸡之力,能有那个勇气,就已经十分难得了。
能在危难之时还能保持头脑冷静,想出应对之策,还保全了身边一个丫鬟。光凭这些,就已经比寻常女儿家强上许多了。
只是没了危险,她反而露出几分紧张之意,倒让自己微微有些意外。
“小姐还能自己站起来吗?”少年温声问道,语气柔和体贴。
婉初面上微红,轻轻点点头。
今日之事,实在事发突然,可现在已脱离危险,又加之男女授受不亲,婉初平复了几下心情,这次慢慢的站了起来。
虽然腿上发软,可婉初强打着精神,低头向这一主仆福了福身:“多谢侠客,小女子再此谢过了。”
“不知这位侠客姓什么,住在何处。小女子归家以后,也好向家中长辈禀报,送了谢礼,聊表心意。”
那位唤作秉文的仆从看了一眼少年,似乎不愿他说的太多。
可那少年是什么人,天生的主子,浪荡惯了,哪里是一个眼神便能阻止他的。
少年郎笑道:“这谢礼嘛,倒也简单。听闻冀州最有名的酒是闷青烧刀子,我正想尝一尝来着。你叫你家的家丁送几坛子到城东的福来客栈便是。”
少年笑笑,满眼似有点点星光:“就说,这酒是送给一个姓徐的公子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