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灼的手脚钻心的冷,但不包括那条被麻醉失去知觉的左腿。
她不知道夏玉溪给她打了多少剂量的麻醉剂,更不知道多久才能恢复知觉。
她唯一能肯定的是,再不自救,那条腿就真的不保了!
司灼攥紧了拳头,还在挣扎着,她不能放弃任何逃生的机会。
她依旧怒视着夏玉溪,整个身体像极了秋风中晃动的枯枝,脑中唯一清醒的认知就是告诉自己应该赶快逃走。
颤抖的四肢却像扎根在了床上,无法挪动分毫。几乎让司灼陷入无尽的绝望之中。
被折腾太久的司灼早已面白如纸,只不过这些动作在夏玉溪的眼里,就像螳臂当车——不自量力而已。
不仅不担心,甚至还有点想嘲笑。
“我跟你不一样!一点点都不一样!”司灼蹬着腿,咬牙切齿地吼道。
“我爱晔华,他也爱我。而你不一样,那个男人根本就不爱你!”
她的手腕已经被绳索勒出了红印,加上她不停的挣扎,白皙的皮肉已经被摩擦出血,火辣辣的疼。
司灼咬着牙忍耐着,这些疼痛至少会让她保持清醒,保持情绪不会崩溃。
她强迫自己不许害怕,要镇定面对危险!
夏玉溪的字里行间已经明显的透露出她对神秘男人的迷恋,而且她一个活人不仅可以看见晔萱和楚清和这样的鬼魂。
并且还知道晔华是她的鬼夫,这点司灼真的挺意外的。
除了懂得阴阳的人,正常人按道理是看不见这些阴物的,除非他运势特别低,或者就是将死之人。
夏落落都是林烊用符咒才让她看见的。夏玉溪明显不是符咒的作用,也不是运势低的人。
不然也不会杀了这么多人还没有被抓到,相比之下,死在她手里的人才叫运势低啊!
排除这个可能,那就剩下一个原因了。
她是将死之人!
这么一想,司灼也觉得不无道理。
那个神秘人接触的次数寥寥,但是他的手里好像就没有留过活人。
替他卖命的,不是惨死了,就是变成了厉鬼。想必,夏玉溪也是其中一个。
可悲,可悲的是夏玉溪成了一个牺牲品;可恨,可恨的是神秘人无恶不赦!
“那又怎么样!只要我不断的杀人,不断地给他提供怨魂。
他一定会开心,一定会爱上我的!一定会的!”
夏玉溪被司灼的话瞬间惹怒。
声音由低而高,渐渐地吼叫起来,脸色涨红,大眼睛里充斥着血丝,一副快要爆炸的样子。
“他喜欢的不是这样的你!你要信我!”
夏玉溪怒不可遏地挥起手中的手术刀就要往司灼的面门上插去。
司灼绷着身子嘶吼出声,眼睛瞪得圆圆的。
她在拼,拼自己对女人的了解程度。
果然,在手术刀距离她的面门不到三公分的距离时候,夏玉溪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脸色立刻变得冷漠,沉着声问道:“你怎么知道?”
她握着手术刀的手在微微颤抖,身子也跟着俯下来,睁着血红的眼睛睨着司灼。
夏玉溪在警告着自己,司灼很清楚,如果她的回答夏玉溪不满意,那么那把手术刀一定会狠狠地插进自己的头颅里!
司灼大口的呼吸着,强装镇定,“他喜欢的是有主见的女人。不是你这样只会跟在他后面的。”
她眨了眨眼睛,看见夏玉溪没有什么动作,便咽了咽口水,继续说道,“晔萱,你知道的。那个女人虽然喜欢的是我的男朋友。
但是你的爱人却十分尊敬她,他们一直共同进退,这些你都不知道吧?”
这些话一半真一半假,司灼她这也是别无选择,她不能死,只能用这种方法来拖延时间,好给自己制造自救的机会。
“那你又怎么知道的?”夏玉溪歪着头问道。眼睛里闪过一丝怀疑。
“你和他认识不久,肯定不知道。可是他们两个,却一直在我身边转悠呢?
晔萱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要我的命,夺回晔华罢了。可是!”
司灼话锋一转,主动对上夏玉溪的目光,严肃地说道,“你爱的那个男人,却不会让我死!这是他和晔萱唯一的不同之处!”
司灼的手还在挣扎着,只不过她选择的方法却是残忍。
手术车已经有些年头,床边的铁边已经生锈翘起,她的手腕不断的贴着那里摩擦。
绳索很细,贴着她的皮肤缠绕了很多圈,每摩擦一下都会划伤手上的皮肉。
真的疼得她想大吼一场,可是为了不让夏玉溪发现,一直忍耐着,表情也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样子。
“为什么他不会杀你?”
夏玉溪果然是爱的沉醉,再大的怒火,在涉及到自己对爱的人未知领域的时候,就会瞬间熄灭,变成了好奇宝宝。
夏玉溪的情绪逐渐转变,手术刀也慢慢地离开了司灼的面门。
她站直了身体,低眸审视着司灼。
“他想得到我的男朋友和我肚子里孩子的力量,有可能还有其他的用处。
他抓了我很多次,却一直没要我的命,就像调皮的孩子一样,我太过安稳就给我搅和一次。
今天我被抓来,如果真的要我的命,他不可能不亲自出手!
我知道你疑惑,你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因为你还没有达到让他完全信任的地步,而且今晚他一直没有出现,就说明把事情交给了晔萱处理的吧?
那么我可以准确的告你,你被晔萱当枪使了!”
司灼看着夏玉溪一阵白,一阵红的脸,无情地嗤笑道,“她想置我于死地,却又不敢得罪你爱的男人。那怎么办?
肯定让你来啊!借你的手,废了我的腿,即使我死不了也活不久了吧?
你毁了他的计划,那他若是知道的话......”
后面的话司灼没有继续说下去,夏玉溪的精神再怎么不正常,也不会蠢到听不出来她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依旧握着那把手术刀,只不过眼睛里多了一道阴狠的光,整个人颤抖着靠在墙上。
牙齿咬的咯吱咯吱响,听得司灼一阵发慌,鸡皮疙瘩都窜了出来。
“想拿我做替罪羊......”
夏玉溪嘴角的肌肉抽了抽,眼睛空洞地妄想先开始晔萱消失的地方。
一遍遍的喃喃道,“想拿我做替罪羊......想拿我做替罪羊......”
司灼趁着夏玉溪发愣的时机,加快了摩擦手术床铁边的速度。
她还是害怕夏玉溪会发现异样,微微地侧了一点身,遮住了手上的动作产生的幅度。
“她是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心狠手辣,专门贴着男人不放。
除了我的男朋友,估计你爱的人也被她纠缠着吧?
想想也是可笑,楚清和那种东西都迷醉在她的裙下,真是有意思的女人呢!是不是?”
司灼怕夏玉溪的情绪恢复过来,眼睛偷偷瞄了一眼,继续添油加醋地说道。
同是女人,她非常了解夏玉溪的心思。
一个女人一旦爱上了一个人,那个人多看别人一眼,都会是女人的威胁!
吃醋,嫉妒,严重的就是愤恨了!
“你是在挑拨离间......”
夏玉溪沉默了很久,她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晔萱消失的地方。
手中的手术刀也在一下一下的翻转,每翻转一次,都会被把灯光反射在墙上,闪动着人的心。
她的声音很轻,听不出来是疑问还是肯定,却让司灼瞬间恐惧起来,心中惶惶不安。
“我已经被你们捆在这里了,成了砧板上的鱼肉,还有必要挑拨离间吗?”
司灼抿了抿唇,眼神坚定地看着夏玉溪的眼睛,她听过一句话,若想骗到别人,那么就要连自己都要骗到!
她说了这么多并非只是为了拖延自救的时间,这也是她自己猜想出来的结果。
她总感觉那个神秘人不会轻松的杀了她,那个人的手段那么厉害,就连长平道长都是他的手下败将。
这么一个有能力的人,要是想杀她,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还有一个问题司灼也是一直想不开,神秘人如果是为了得到晔华的能力。
那么晔萱不会不知道他的心思,从而更不可能愿意和他站在同一战线。
因为她是爱着晔华的,她怎么会放任同盟去伤害晔华呢?
司灼的手还在铁皮上摩擦,手腕的皮肉已经彻底被划开,伤口刺痛着她的神经。
司灼昂着头有条不紊地深呼吸着,额头的冷汗水汗湿了她的头发,发丝紧紧地贴在她的脸上。
绳子应该有些年头了,还是麻绳。上面残留着已经发黑的血迹,想必夏玉溪曾经就是用这几根绳子来捆绑那些受害者的。
司灼轻轻地摩擦着,手腕上的鲜血再次染红了绳子……
“死到临头还顾及我的安全,可真是圣人啊!”
夏玉溪拢了拢她齐耳的短发,空洞的眼神里终于恢复了一点活人的光芒。
橡皮手套黏住了她的几根发丝,她像不知痛一般用力扯了下来,直接将手套脱了扔到了地上。
司灼看出来夏玉溪犹豫了。
她不想死,更不想死在自己心爱的人手里,所以她很认真的在考虑司灼的话。
“信不信在你。”司灼盯着她的一举一动。
“我不过是念着你跟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才提醒你的。
他们会害死你的,你不会不清楚……现在你收手吧,作为朋友,我会想办法帮你的。
否则,过了今晚,你就再也不能回头了。”
“呵……”夏玉溪仿佛听到了非常好笑的笑话,仰着头冷笑一声,怜悯地看着司灼的脸。
“你果然很聪明。我也听说过你和楚清和的事情。说真的,你当初要不是为了追他考到现在的这群二流大学,你的未来绝对不可限量啊!
可是命运就是这么捉弄人,你再怎么拖延时间,还是要死在我的手里!”
夏玉溪的情绪转变太快,喜怒无常,完全抓不住她的点。
上一秒还对司灼露出悲悯的眼神,下一秒就黑着脸,瞪着眼睛狰狞地按住司灼的腿,举起了手中的手术刀。
情况不妙!
司灼准备好的措辞还没来得及说完,就看见夏玉溪一把按住了她那条被麻醉的腿,抽搐着表情抬起了手里的手术刀。
“夏玉溪!你疯了吗?你住手!”
司灼蹬着腿,绷着身子冲夏玉溪嘶喊道,“夏玉溪!你真的要选择被晔萱当枪使吗?”
可是已经迟了,手术刀泛着银光,晃着司灼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