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倾城足间轻轻一勾,地上的长刀瞬间高高飞起——
“嗖,啪!”
只清脆两声,便稳稳落在她的手上。
长刀磨得锋利,反着光,还映着于倾城那张美得张扬的脸庞,似乎比刀锋还要锐利上几分。
此时此刻,她的眼底,还有睨视一切、目空所有的轻狂。
东长老整个人都慌了,豆大的汗水从额间滚落。
他“拜”的码头告诉他,需要找个人混进顶天寨,将“罪证”送进去。
待朝廷大军一到,主动送呈,举报南宫彦通敌叛国,还能获得封赏……
但这,和他打好的算盘不一样啊……
他想转身落荒而逃。
正如当年一样。
可于倾城怎会放过他第二次?
她直接大手一挥,将长刀狠狠戳进了东长老的膝盖骨。
鲜血喷涌而出——
东长老的惨叫声回荡在整个顶天寨。
“我的膝盖……”他疼得哇哇大叫。
“当年卷铺盖走人走得很快嘛!今天,东长老走不了了吧?”于倾城嗤笑着,手持长刀,将他的另一个膝盖骨也狠狠戳穿。
血溅五尺,淋漓可怖。
东长老躺在地上抱着一双膝盖不住地呻吟,痛苦的双眸里,映射着于倾城不屑而凶狠的眼神。
这个眼神他不是没见过,几年前,于倾城手刃北、西、南三大长老的时候,就是这个眼神。
她就是这样微眯着眼,一副地狱女修罗的模样,一刀一刀地捅入那几个人的胸膛。
难道,她也想用这样的方式结果自己?
这次,东长老想错了。
“跟那几位长老一样的死法,可太便宜你了。”于倾城扔了刀,一步步走近,半蹲了下来,隔着那张“罪证”牛皮纸,狠狠地掐住了东长老的脖子,
“我于倾城不喜欢别人乱说话,可是乖乖不乱说话的人只有一种……”
“那就是——死人。”
随着于倾城的指尖逐渐用力,东长老只觉得自己的呼吸被逐渐夺走,他双脚已经完全动不得,只剩下沾染膝盖鲜血的双手无力地挣扎。
于倾城直起身,用力一拽,东长老便被掐着脖子拖行了好几尺远……
他的脸从通红到青紫,瞳孔渐渐突出,眼神涣散,表情永远停留在痛苦扭曲的模样。
于倾城将手一松,东长老便像带血傀儡娃娃一样砸了下来,没了呼吸。
她用那张“罪证”牛皮纸擦了擦手,不屑地哼了一声:
“还好,没脏了手。”
随后将牛皮纸藏入袖口,背着手走出了房门,狠狠地丢下了一句:
“来人!将房里咽气的那个杂碎,扔野狼窝里。务必确保,尸骨无存。”
***
另一边,南宫彦去教练场寻于倾城不见,便路过了库房。
天乙正在哼哧哼哧地搬着今日劫镖所得的物件,一边搬还一边吐槽着,今日的镖可真是奇怪,见了他们自报家门后,就弃车而逃,简直跟送上门来的一样。
箱子挺多,金银财宝倒是不多,就不知道为什么竟然拿些图纸来裹金锭子,弯弯绕绕的,还画满小旗子……
南宫彦一顿。
难道……
他连忙让天乙将所谓裹金锭子的图纸拿过来,一看,果然是本朝作战地图……
还有军队规模、粮草粮仓……
他将那几张图纸紧紧攥住。
军中地图流出,本就是大忌!
竟然还仿制了这么多,用这么下作的方式栽赃嫁祸!
呸!令人不齿!
“郎君大人……您怎么了,这些图纸可有什么问题?”天乙小心翼翼地问。
“无妨,你且将整个库房翻一遍,所有图纸都给我找出来,交给我即可。”南宫彦认真地吩咐着,“切记,一张也不能少,不得出半分纰漏。”
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要趁着皇叔还没动手,将这批地图先行毁了。
若在顶天寨库房搜出通敌叛国的证据,那是抓多少狗官、有过多少功绩都无法抵消的。
当务之急,需先确保顶天寨周全,确保于倾城无恙!
天乙连忙应了一声,招呼所有弟兄将库房翻了个底朝天,所有的图纸都到了南宫彦手上。
果然,尽是些撕不烂、耐存放的牛皮纸张。
夜里,后山。
南宫彦见四下无人,将地图弃在地上,拿出火折子,将所有的“伪罪证”付之一炬。
看着那些纸张渐渐起火、蜷缩、破洞……他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神坚定。
不仅要护顶天寨无恙,他更要手刃真正通敌叛国的仇人。这地图背后,不知掩埋了多少奔赴前线将士活生生的生命,而皇叔,竟然还借此,要置整个顶天寨于死地。
从软骨散、到锦衣卫、到于倾城中的埋伏,再到罗番有关的一切,新仇旧恨,他要一块清算。
不过……
似乎……不远处,也闪起了火光……
南宫彦警惕地握紧了拳头,蹑手蹑脚地走近那边的火光。
那边火光附近似乎还有人,那人似乎也发现了他。
那人倒是不含糊,直接便向他飞身而来,劈过一掌,而南宫彦闪身躲过,反手就是一个擒拿。那人不肯服输地直接一手肘想要箍住他的脖颈往地上摔……
火光闪烁,将两人的脸瞬间照得清晰——
“大彦?”
“倾城?”
两人才慌忙松开了彼此。
还好还好,没下死手。
于倾城探出头去看南宫彦身后的火光,似乎也在烧些牛皮纸样的东西,只是火焰明灭看不清楚:“你在烧什么东西?”
南宫彦想了想,还是推着于倾城的肩走开了:“今日天乙整理库房,有些旧东西烧了,我替他看着罢了。”
他还是不愿将于倾城牵扯进来。
若有人要拉顶天寨下水,他宁可自己扛下所有。
不过于倾城,在烧什么。
他也向她的身后火光探看去……
于倾城想起,那纸上还有他的印章,这会儿还没烧干净呢,便伸手拦住了他:“没什么,就也是烧些不重要的脏东西罢了。”
她本来就是为了保护南宫彦不受伤害、不被诬陷、不染污名。
大彦,我说过我会保护你,就一定说到做到,用我自己的方式。
“脏东西?”南宫彦分明看见,火焰中分明也是些牛皮纸,写满了字,只是看不清。
火光时明时灭。
于倾城自知瞒不了太多,便低着头跟他说:“今日,东长老来了。”
南宫彦听罢一愣,这东长老,他那夜听于倾城讲过,是于倾城及笄之年当寨主时,被吓跑的人。
他还知道,于倾城恨他入骨。
想必,于倾城见了“旧人”,心烦意乱。
这“脏东西”也是惹她心烦意乱的东西。
那,烧了就是。
南宫彦温柔地揽过她的肩,手一下一下地抚着,希望能给她一些倚靠和温暖:“我知道,你说过他。”
见怀里的人一言不发,南宫彦便用额头抵着于倾城的额头:“那他现在何处,下次你不想见的人,我帮你打发可好?”
于倾城只幽幽说了一句:“他被我杀了。”
言语中没有一丝对东长老的怜悯,内心的咬牙切齿、厌恶滔天,都化作轻飘飘一句“杀了”。
过去的厌恶,叠加了今日他竟然还想加害大彦的厌恶,于倾城想想就觉得,只废了他一双膝,取他一命,而后扔野狼窝毁尸灭迹,还是太便宜他了。
南宫彦一把将于倾城揽入怀中:“没事,都过去了。”
倾城将头埋在他的怀中:“你可会觉得,我太狠了?”
“不会。”南宫彦不假思索,“他们欺负你,自然就该死。若是留给我,可能下场还要更惨烈一些。”
于倾城笑了:“那你真狠。”
南宫彦也笑了:“嫁妻随妻。”
他的手一下一下地安抚着于倾城,火光跳跃,他明显感觉到于倾城依然在颤抖。
杀人从不手软的女山贼头子,在不安些什么?
他将她的头深深地埋在他的胸口,双手将她抱得更紧。
半晌,怀中的人儿缓缓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