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燃在京城中颇有些耳目,他听说过数月前林御史府上的四娘子林碧萱,曾因为对姜微的倾慕而闹得满城风雨,人尽皆知。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今日这样的场合,他竟然能够亲眼目睹这戏剧性的一幕。
姜微将目光投向林碧萱,脸上流露出一丝不快,声音也变得低沉起来:“林四娘子,你这话实在是荒谬至极!”
然而,林碧萱似乎完全没有把姜微表现出的不悦放在心上,她稍稍抬起头,以一种几近倔强的模样,直直地与姜微对视,语气坚定地询问道:“大人府上并无妻妾,收下民女一人难道也不行吗?”
“林四娘子,婚姻岂是能随便开玩笑的事情?”姜微紧紧皱起眉头,一脸庄重严肃地说道,“况且,本官从未对你有过任何的应允,也从未有过要娶你的念头。”
“大人,民女知晓您或许看不上民女这般身份,”林碧萱的声音略微有些颤抖,但她仍旧坚定地接着说道,“可民女愿意为大人做任何的事情,只求能够留在大人身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对姜微近乎痴迷的执着。
“林四娘子,你的这份心意本官已领会。但婚姻之事,需得双方都有情意,而非单方面的强行要求。你还是回去好好斟酌一番吧。”
林碧萱沉默了片刻,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了。然后,她缓缓地站起身来,动作优雅而又带着一丝落寞。她向姜微行了一个端庄的礼:“大人,民女告退。”
说完,她转过身去,迈步离去。
姜微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要将内心所有的波澜都吸入腹中,努力地调整着自己有些纷乱的情绪,随后才缓缓转过身来,那目光犹如平静的湖水般扫向一旁的四君子。他们似乎从始至终都在旁边安安静静地观看着这场犹如闹剧般的场景。
“谢世子,”姜微开口,声音里不带一丝情感,“此事确实是你鲁莽了。你作为世家子弟,应该知道分寸,不该在大理寺这种地方如此冲动地找本官,如此不务正业!你且回去好好想想,今日之举是否得当。”
谢燃听到姜微的这番话,直气得脸色变得通红,他瞪大了眼睛,似乎迫不及待地想要为自己辩解些什么。
“你竟然说小爷鲁莽?你竟敢如此说小爷鲁莽?”谢燃的声音中充满了强烈的不满和难以遏制的愤怒,“小爷是因为心里记挂着你,你倒好,不领情也就罢了,居然还反过来责怪小爷!”
姜微稍稍皱起了眉头,她着实不喜欢谢燃这种过于冲动和任性的性格。“不必了,谢世子。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今日之事,我希望你能引以为戒。大理寺是朝廷重地,不是你们世家子弟可以随意出入的地方。你且回去,好好反省自己的行为。”
说完,姜微转身离去。
谢燃的面庞上全然是恼怒之色,他直直地伸出手指向姜微渐行渐远的后背,嘴里焦躁且愤怒地嚷嚷道:“他,他,他这究竟是什么个意思啊?小爷我瞧着他近期这段日子着实过于疲倦劳累了,怀着一片好心打算带他去轻松消遣一下,哪曾想他居然反过来无端地指责小爷?!哎呀,可真是把小爷给气死了,气死了呀!小爷这满满的好意怎么就落得如此下场!他怎能这般对小爷呀!”
聂双影一脸无奈地用单手捂住自己的脸,嘴里不停地嘟囔着:“好了好了,真是的,我们赶紧走吧,可别在这里人家的门口这般撒泼耍赖了。”说完这话,他朝着其余两人使了个眼色。
那两人心领神会,石竟安迅速地走到谢燃的身旁,架起谢燃的一只胳膊,楚兴源也赶忙过来,架起谢燃的另一只胳膊。
他们动作熟练而又麻利,然后就这样齐心协力地抬起谢燃,一步一步地将谢燃往远处拖拽而去。
谢燃的双脚在空中胡乱地蹬着,嘴里还在不停地叫嚷着什么。
————
谢燃在跟其余三人分道扬镳之后,整个人犹如一团燃烧着的怒火,气急败坏地朝着姜府快步奔去。
一路上,他的心情无法平复,怒火中烧。他快步走向自己的厢房,嘴里还不断地嘟囔着:“小爷我今天就要跟姜至绝交,小爷发誓,再也不跟他和好了。小爷现在就走,现在就走,再也不回来了!”他的声音越来越大,仿佛要把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发泄出来。
东瑞听到谢燃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喊声,一脸莫名其妙地快步走了过来。他一眼就看见了谢燃气势汹汹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阵阵担心。
“谢世子,你这是怎么了呀?怎么会突然间发这么大的火呀?”
谢燃快步走到东瑞的面前,紧紧地用那充满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中饱含着无尽的愤怒和不满。他这样的眼神把东瑞看得浑身不自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就仿佛自己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果然啊,跟你家公子一个样儿,都长得人模狗样的,实际上根本就连人都算不上。”
“诶,谢世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呢?”
“沙墨——”谢燃扯着嗓子大声地喊道。
“到!”沙墨听到呼喊,迅速地应声而出。
“收拾东西,我们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谢燃命令道。
沙墨哪里敢有丝毫的犹豫,立刻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起行李来。
倘若“姜至”不来哄劝他的话……
那他从今往后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姜至”已经失去他了呀!
沙笔一脸谨慎小心的模样,轻轻地挥动着手中的扇子,极为小心翼翼地为他扇着风,嘴里还轻声细语地说着:“世子爷呀,您消消气,消消气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天大的大事了呀,让世子爷您如此不高兴呢?”
“姜至!”谢燃咬着牙吐出这个名字。
“姜大人他怎么了呀?”沙笔一脸疑惑地问道。
“他欺负小爷!”谢燃气呼呼地说道,那模样仿佛受了极大的委屈。
“那咱就赶紧回家去告诉侯爷,让侯爷去帮世子爷您把这欺负给讨要回来,好不好呀世子爷?”沙笔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谢燃的脸色。
“......倒也不用告诉......”谢燃沉默了一小会儿后,有些无奈又有些纠结地说道,似乎对于这个提议也并不是那么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