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叶雨。
我是几十亿人中最为普通的那个人。
普通到丢进人群也会忘记的人。
我是大学生,却也因为学业差,申请不到奖学金,最终无奈放弃掉学业,转身进入了美甲行业,做起了一名学徒。
随着时代的跃进,人们变得越来越势利,小人物在他们大人物的眼中就是一只命贱的蚂蚁。
这只蚂蚁不愿意认命,于是我变得更加努力。
我逐渐发现,努力不一定会带来改变,只会带来绝望的窒息感,我越是努力,能获得,但获得的东西似乎总是跟自己有出入。
我几乎快要崩溃了。
我觉得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体会到自己的这种心情,它就像脑袋上套了一个透明的塑料口袋,我的眼睛在起雾,我的呼吸变得急促,我看着世界在模糊。
甚至有那么一瞬间,我觉得我就是神。
因为万事万物都能在我的控制之下变得若隐若现。
就在这个时候,有个人摘取了这层有魔力的塑料口袋。
这个人长得沧桑,衣服一看就是车间批发的,但那双眼睛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清亮。
他说:“要加入我们吗?”
我第一个反应就是拒绝。
因为生活的压迫已经让我失去了所有的希望,我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了却此生,怎么这件微渺的小事都会有人添不快呢?
于是我的态度有些恶劣,我一生小心翼翼,说话卑躬屈膝。
但就是在现在,我破口大骂,骂了整整一个小时。
尽管说来说去都那几个词汇量,反反复复,可我在其中掌握了不同种的语法语调,让脏话变得抑扬顿挫。
我当时竟然冒出一个想法:我为什么不去考教资呢?
后来摇了摇头:那些学生有什么错呢?
慢慢的,我觉得这个车间大叔是不是有受虐倾向?
有脑子的都不喜欢别人带妈带爹的开骂吧?可他仍旧带着微笑,说是慈祥,又觉得奇怪。
“你,你不恼火吗?”
此时心里的火泄了不少,我突然对他产生了愧疚。
他又有什么错?
越想越是心中愧疚,我翻遍身上所有的包,找出了十块钱。
“我不要钱,我一个月一万二,要你的这些钱有什么用呢?”
“那你干嘛的?”
“我来请你加入我们。”
“我不进厂。”
“是进入我们【神】的组织,在这里,你可以得到任何你想要的,包括长生,只要神一直存在,那么你就一直不会死。你会看着不久之后末日的降临,你能站在高处看着那群人彼此为了活下去而无所不用其极。”
我当时只觉得遇上了个疯子,所以我走掉了。
神?
如果这世界上真的有神,应该保佑我这样的人,而不是在给我普通人的身份的同时,还美其名曰说这只是一场锻炼。
就像穷人再努力也只会是穷人,除非真的有偶然的奇迹,你就一辈子只是个穷人。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我很快入睡,可他们总不遂我愿。
天啊,这栋破败的小区真的很吵,每晚都很吵。
走廊的脚步声,关门的咚咚声,敲门的咚咚声,甚至还有踩高跟的鞋声......
它们交杂在一起,实在是没把我的命当命过。
厄运一直伴随着我,尤其是现在,我还要为下个月交房租的事情苦恼不已,于是我打开了门,准备好好说说那些走来走去的人,以此发泄怒火。
那是我第二次看见熊浩。
第一次是因为他在二楼的楼梯,他在哄一个长发波浪的女人。
这个女人身上很香,像是整个人腌在香水里,这也导致二楼从来没有霉味和脚臭味。
自己的注视打量让其很快注意,她盯眼过来,眼神狠得就像是要把我给开膛破肚。
“再看把你眼睛珠子给你抠出来!”
我溜掉之前,看到熊浩也望了过来。
这一次再度见面,还是看见他如此的狼狈,显然就是被他的女人推出来让住走廊的。
熊浩对着我笑了笑,“小妞,看咩呀?”
这一声不太标准的广东腔让我难得开朗,大笑了两声,我竟然鬼使神差地让他进了屋。
这一下不可收拾。
但我同时也获得了意料之外的东西。
这个看着凶悍不讲理的男人竟然给我买下了201号房。
“你钱哪儿来的?”
“嘘——”他用食指把我的嘴轻轻压住,放在腰部的手捏了捏,“小妞,知道太多是对你不好的喂。”
我有些不开心,从他身上爬起来,利落地穿好衣服,扎好头发,坐在一旁喝水。
他坐起来,手臂撑在脑后,边抽烟边姿态懒洋洋地注视着我。
“小妞,你知道吗?你长的不好看,没我女朋友好看。”
我看了他一眼,说道:“玫瑰再好看,你不也为我们这种野花施肥吗?”
他大声笑了几下,那笑声穿透我的耳膜,随后他继续说:“好吧,我对你没什么隐瞒的,你也知道我是个瘾君子,没有那东西我真觉得我会死掉,但这东西又烧钱,你知道吧?”
关于他是瘾君子的事我已经知道,于是我问道:“那你这些钱哪儿来的?”
我的表情有些诧异惊愕,“你别告诉我,这些钱都是通过非法手段获取的?”
“不,是‘劳动力’换取的。”
他非常自信地扬起眉,举起自己的手臂,捏在骇人的肌肉上,“我以前是健身教练,健身场所碰到一两个富婆都是常有的事,她们出现在健身场所,目的可从来不是为了健身,而是从教练中选取自己中意的那个人。”
“其中一个富婆你想都不敢想,有钱的很,一句夸赞就是砸脸一万,所以这房子也就洒洒水花的事。”
熊浩并没有说这个富婆的名字叫什么,可我的脑子却立马告诉了我答案。
因为在这段时间,我经常看见一个身穿不菲衣服、与这里格格不入的女人带着各种各样的男人进入202号房。
大概能猜到他们做什么,只是没想到熊浩竟然也是其中的一个。
那个女人有些背景,如果被她知道这样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也在睡她的人,可能自己这辈子就算完了。
自己就算要死,也不要被折磨死吧?
起码也得干脆点。
于是我立马跟熊浩断开这种关系,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继续回到房间哄着波浪女人,然后又去哄着隔壁间的富婆。
突然之间,我觉得熊浩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