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陵城,炮火连天,中华门内的巷战已经打响,枪声、炮声夹杂着士兵们的嘶吼,街巷之间弥漫着硝烟。
陈飞凡趴在一个破损的民房天台上,冷静地观察着战场的局势,他的目光从不远处的街巷中扫过,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国军第72军军长孙元良。
孙元良不该出现在这里!
作为72军的最高指挥官,他应该在中华门附近亲自指挥部队进行巷战阻击,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悄摸到了一处相对安全的民居旁,显得格外不安分。
陈飞凡眯了眯眼睛,脑中飞速转动着,一看到孙元良,陈飞凡立刻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他不是一个鲁莽的人,常年的战争教会了他不要轻易动手,尤其是在没有摸清楚敌我形势之前。
“孙元良……这家伙。”陈飞凡心中一阵冷笑。
孙元良的名号响亮,但那些可不是什么好名声,他在军中被戏称为“飞将军”,这雅号在士兵们口中甚至带着几分讥讽。
他的双腿跑得比任何人都快,打得赢时人是英雄,打不赢时第一个溜之大吉。
甚至就连陈飞凡都在军中早就听过关于孙元良的各种“传奇事迹”,如今一看到他,就立刻明白了对方的意图。恐怕这孙军长,又打算偷偷溜走了。
陈飞凡在确定此人就是孙元良后,便立刻有了想法,他转身对身旁的王二毛低声吩咐道:
“二毛,你留在这里,继续盯着各个城门的情况,看看有没有鬼子进一步突入的动静,灵活应对,千万别硬拼。”
王二毛已经跟着陈飞凡有一段时间了,从一个毛头小子逐渐成长为了一个成熟的士兵。
他虽然心里对孙元良的出现感到疑惑,但他知道什么时候该问,什么时候不该问。
因此,他什么都没问,严格执行陈飞凡的一切命令。
于是,他点了点头,沉声应道:“是,师父,我在这守着。”
“谨慎点。”
陈飞凡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自己迅速下楼,然后轻巧地从二层窗台跃了下去,脚步轻得像是一只猎豹,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消失在了残垣断壁之间。
眼看着孙元良与他的心腹副官鬼鬼祟祟地朝小巷更深处走去,陈飞凡迅速穿梭在街巷中,毫无声息。
孙元良显然并没有注意到后方有人跟踪,他的脚步匆忙,目光不时闪烁,显得极其不安。
不多时,陈飞凡看见孙元良停在了一家破旧的院落门前。
这家院落外表看似普通,但门前那几棵槐树和挂着的破旧灯笼,牌匾上写着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
“悦安楼……”
陈飞凡眉头紧皱,这座破院子隐藏得如此深,原来是间风月场所。
孙元良朝四下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跟踪,才低声对他的副官说道:“你在外头守着,别让人靠近。”
“是。”
那副官赶忙点头,站在院门旁,警惕地环顾四周。
而孙元良则轻轻抬手,按照一套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三下停顿,再两下。
陈飞凡悄悄潜伏在对面的破窗台后面,把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
门吱呀一声打开,迎接孙元良的是一个中年女人,她一看到孙元良,明显愣了一下,脸上露出了一丝惊讶,随即堆上笑容:
“哟,孙军长,这可是稀客啊,您怎么这个时候到这儿来了?”
孙元良脸色猛地一变,就差直接上手捂住这女人的嘴了。
他赶紧把女人往屋里推,语气急促地说道:“有点急事,花姐,让我进内屋说话。”
老鸨虽然惊讶,但她并没有多嘴,只是顺从地将孙元良引进了内室,门外的副官则继续望风。
陈飞凡趴在窗台上,目光如鹰般锐利,他双手按着腰间的匕首枪,脑中迅速思索着接下来的行动。
“孙元良,你以为你逃得了么……”陈飞凡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中渐渐浮现出杀意。
“不知孙军长所来何事?只管吩咐好了。”
室内,孙元良和老鸨正低声交谈着,孙元良明显有些焦虑,而老鸨则是一脸的镇定自若。
她边说边打量着孙元良,心下猜测到,该不是让妓院收容伤兵吧?
孙元良从皮包里取出几根金条递给老鸨,口气严肃:
“日本军已经兵临城下,金陵守不住了。我奉委员长密令,留在这里组织抗日地下军,伺机行动。这件事只有你知,我今天就住下,别让其他人知道。”
老鸨接过金条,脸上堆满了笑意:“孙军长,您放心,我明白的,您先住下,一切我都安排好了。”
鸨母经常与三教九流打交道,见多识广,加上同孙元良是老熟人了,对方及对方的手下都是她的常客,如今又有一笔不薄的收入,何乐而不为?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陈飞凡已经悄然靠近,把耳朵紧贴在木制的窗户上,双手握紧匕首枪,眼神中闪烁着冷光。
屋内的交谈声渐渐低了下去,陈飞凡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讽的笑意。这孙元良果然是条狡猾的老狐狸,居然还想在日本人打进来的时候谋划自己的后路。
就在这时,屋内的对话声突然停了下来,陈飞凡知道时机已到,他身形一跃,轻巧地翻过窗沿,悄无声息地站在了院内。
他脚步轻巧,悄然靠近了孙元良的副官,此人看起来十分紧张,目光不住地在四周巡逻,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危机已经临近。
就在他转身的一瞬间,陈飞凡如同幽灵一般飞速上前,一只手扼住了他的喉咙,另一只手的匕首枪划过他的颈部。
副官瞪大了眼睛,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
陈飞凡目光冰冷,没有丝毫犹豫,他推开了悦安妓院的院门,径直朝内室走去。
“谁——”
老鸨听到开门声,刚想出声,便看到一个陌生的年轻军人站在门口,她愣了一下,以为是孙元良的人,旋即目光移向对方。
而孙元良更是瞪大了双眼,满脸的不可置信:“我认得你,你是……那个陈,陈飞凡?你怎么会在这里?”
孙元良似乎意识到事情不对,但一开始的慌乱之后,他很快就强迫自己镇定了下来,随即语气缓和下来,带着一丝讨好的意味:
“陈营长,咱们是自己人,今天的事可以商量。只要……”
孙元良的话还没说完,陈飞凡就冷冷地打断他:“商量?你想商量什么?让我放过你,好让你继续带着‘飞将军’的美名,逃出金陵?”
他的语气中尽是嘲讽。
孙元良脸上强挤出来的笑意一僵,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他知道,陈飞凡绝不是善茬。
金陵城危在旦夕,陈飞凡肯定是不会轻易放过临阵脱逃的自己的。但孙元良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军人,尽管心中慌乱,表面上依然强装镇定。
他放缓了语气,竭力想稳住陈飞凡:
“陈营长,我知道你是个忠诚的好兵,我也不是不懂军纪的人。今天的局面……金陵守不住了,委员长早就预料到了这一点,特地交代我留下来,组织地下抗日力量。
你要知道,这不是逃跑,而是隐忍,是保存有生力量……”
“委员长特意交代?保存有生力量?”
陈飞凡轻轻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讽刺和冷酷:“孙军长,你这番话说得冠冕堂皇,可惜,骗不了我。”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匕首枪,枪口直指孙元良的胸膛,眼中的寒意越发浓烈:
“你以为我看不出来?你就是在找机会逃跑,弃城而逃!你也配提什么地下抗日?孙元良,你背弃了你的军队,背弃了你的战友。你该死!”
“不是的!”
孙元良这次真的慌了,他看着陈飞凡那毫无温度的眼神,心里清楚对方是铁了心要杀他。他立刻换了另一副面孔,慌忙说道:
“陈飞凡,你冷静点!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放过我,出了金陵,我可以帮你升官发财!我手里有的资源,足够让你平步青云!
你想要钱,金条我有的是,想要官位,我也能……”
“我现在就要你的命!”陈飞凡毫不留情地打断了他的话,声音中没有一丝感情。
孙元良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终于意识到,这一次他无法靠威逼利诱逃过此劫。
他猛然间咬紧牙关,眼神中闪过一丝狠色,右手悄然伸向后腰,摸向那把藏好的手枪,打算趁陈飞凡不备时抽枪射击,一击制敌。
然而,就在他手指触碰到枪柄的一刹那,陈飞凡早已察觉到他的动作。几乎在同一瞬间,陈飞凡扣动了匕首枪的扳机——
“砰!”
“啊!”
一声闷响,孙元良的右手瞬间被击中,枪飞落在地上,剧烈的疼痛让他惨叫出声,额头上冒出了冷汗。
“杀人……杀人了——”
老鸨此刻已经被吓得浑身发抖,缩在一旁像个鹌鹑一样,发出尖叫之后,不敢发出半点声音,生怕引起陈飞凡的注意。
孙元良捂着受伤的手,满脸痛苦,声音已经开始颤抖:
“陈飞凡……你不能……你不能这么做……我……我是军长,你没有资格杀我!你没有资格!”
“资格?”
陈飞凡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眼神如同看待一只蝼蚁般冰冷。
他缓缓走上前,弯下腰捡起了孙元良掉落在地上的手枪,然后把枪口对准了孙元良的另一只手。
“临阵脱逃的罪行,任何人都可以执行军法。”陈飞凡的声音低沉冷冽,毫无感情。
他施施然地说道:
“这栋楼已经没有其他人了,我就算在这里把你给凌迟了,也不会有人知道,抛弃同胞和家国的渣渣就该为此接受惩罚。”
话音未落,陈飞凡再次扣动扳机。
“砰!”
孙元良的左手也被击中,剧痛让他差点昏厥过去,鲜血从两只手上涌出,孙元良瘫坐在地上,浑身颤抖,脸色惨白得像纸一样。
“啊——”
老鸨终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尖利的惊叫,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陈飞凡冷冷地转过头,目光扫向她。
老鸨立刻噤声,双腿发软地跪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陈飞凡没有理会她,只是缓缓收起匕首枪,看向了奄奄一息的孙元良,他的眼神冰冷,仿佛在看一具即将死去的尸体。
“孙元良,你背弃了你的同胞,背弃了你的祖国,你这种人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陈飞凡的声音低沉,却充满了无尽的寒意。
孙元良满头大汗,痛苦得几乎说不出话来,但他仍然强撑着最后的意志,咬牙说道:
“陈飞凡……你才是……你才是虚伪的人……杀我……你不过是为了向罗卓英邀功……你这种满嘴仁义道德的人,根本不明白……”
陈飞凡微微皱眉,冷冷地打断了他:“我是不是虚伪,不是你这种人能评价的。你这种思想,已经烂透了。”
他说完这句话,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原本属于对方的那支枪,朝孙元良的额头扣动了扳机。
“砰!”
枪声再次响起,孙元良的身体猛地一震,眼神瞬间失去了焦距,头颅无力地垂了下来。鲜血从他的额头汩汩流出,在地上汇成了一小片血泊。
屋内寂静得可怕,鸨母捂着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眼神里满是恐惧。她知道,面前这个年轻的士兵,已经成为了她见过的最可怕的杀神。
陈飞凡站在尸体前,默然片刻,然后缓缓收起了枪。他看了一眼跪倒在地的鸨母,淡淡地说道:“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离开金陵吧,好自为之。”
鸨母颤抖着点点头,根本不敢说话,脸色惨白如纸。
陈飞凡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身离开了这间屋子,他的脚步依旧轻巧,踏出院门时,战火已经笼罩了整个金陵城,城中的战火越烧越旺,四面八方传来的枪声和爆炸声从未停息过。
陈飞凡抬头看了看阴沉的天空,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这座城,或许已经注定了要陷落。而他,必须走向下一个战场,直到,所有的小鬼子,都被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