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兰西大酒楼的二楼,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完全就是赌徒的乐园,灯光昏暗,烟雾缭绕,空气中混杂着汗味、烟草味,还有酒精的刺鼻气息。
大厅中央摆放着一张张赌桌,每一张桌子上都围满了人,他们手指上的烟头时不时地冒出火光。
他们的眼睛死死盯着面前的一摞摞筹码,眼神充满了贪婪和兴奋,各种激动的叫喊声不绝于耳。
空气中,传来各种混杂的声音,时而夹杂着硬币和大洋的碰撞声、纸牌划过桌面的声音。
这些声音就如同桌面上的赌注,时刻在躁动,永远不停歇。
在赌场的另一端,排列着几排包间,这些包间通常被富贵的客人包下。
那里的每间房都门扉紧闭,隔绝了外面的喧嚣,也隔绝了里面传出的几乎所有声音。
只要你付钱订下了一个包间,酒楼里的人可不会管你在里面干什么勾当。
陈飞凡现在就像是一个手头上刚有点钱,就忍不住来这里过把赌瘾的嗜赌之徒,毫不掩饰地露出贪婪的目光。
这就是水平!
他四处张望着一张张赌桌,迫不及待地想要挤进了其中的一张赌桌,立马参与了进去。
很快,陈飞凡的目光便锁定了一个人——那是一个穿着一身西装、但却显得非常不伦不类的男人。
那男人嘴里叼着一根烟,面色微红,显然已经喝了不少酒,西装不是很合身,领带松松垮垮地挂在脖子上,领口敞开,完全没有了体面的样子,整个人看起来疲惫又颓废。
陈飞凡很快就挤进了围观赌局的人群,这张赌桌上刚刚结束了一局,正是情绪最复杂,最好观察的时候。
桌上散乱着许多筹码和大洋,周围的赌徒们有的咬牙切齿,有的则脸色难看,显然有人输了不少钱。
而那西装男人的脸上却挂着一丝得意的笑意,他伸手将面前的几十块大洋拢在一起,动作不紧不慢,显得极其老练。
把面前的一摞大洋拢到了自己面前后,男人看起来是打算要离开了。
周围的人见状,赶忙出声问道:
“廖二爷!赢这么多,不再多玩两把?”
“二爷,再玩几局吧,还没过瘾呢!”
“对啊,对啊!”
当即就有人围了上去,想要留下这个西装男人。
“哈哈,滚开,我还有正事要办,别挡着爷的路。”
廖二爷懒洋洋地笑了一声,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显然对这些人的起哄毫不在意。
“哦哟,正事?该不会是去找茉莉小姐吧?”
一个猥琐的家伙笑嘻嘻地挤眉弄眼,就好像是猜到了什么。
“去你娘的!”
廖二爷闻言,嘴里叼着的烟头微微一晃,脸上露出一丝傲慢的笑容,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调侃。
他随手将手中的烟头往地上一掐,笑骂道:
“去你的,老子还有正经事要办。”
但那笑容却透露出心中的得意,仿佛默认了对方的调侃,他就是去找姘头的。
他挥了挥手,转身朝着赌场另一端走去。
陈飞凡眯了眯眼,目光紧紧锁定在廖二爷的背影上。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跟上去,而是稳住了自己的呼吸,悄悄跟在了一个酒楼的侍从身后,保持着足够的距离。
廖二爷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包间走廊尽头的转角,陈飞凡默默数着脚步。
他确认了对方进入的房间号后,果断转身,若无其事地往楼梯方向走去。
他的步伐轻快而稳健,不带一丝犹豫,酒楼里的喧嚣掩盖了他的一切动静,没有任何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二楼的赌徒们还在继续喧闹,赌桌上的叫喊声依然此起彼伏。
走到楼梯间,陈飞凡扫了一眼周围的情况,发现一个酒楼侍从正推着一辆小推车从后厨走出来。
他悄无声息地跟上了侍从的脚步,等到两人进入一个偏僻的后厨拐角时,陈飞凡以迅雷之势,忽然出手。
刹那间,他的手肘猛地砸在侍从的后颈上,那个侍从猝不及防,一声未吭,瞬间失去了意识,软绵绵地倒在了地上。
陈飞凡迅速脱下侍从的外套,换上了他的衣服,并且整理了一下领口,确保自己看上去与其他侍从无异。
他把昏迷的侍从拖进了一个废弃的杂物间,将其藏好,随后推着小推车返回二楼。
二楼的包间区和喧闹的赌场形成了鲜明对比,这里异常安静,每一扇包间门都紧闭着。
陈飞凡走到廖二爷所在的包间门外,四下扫视了一圈,确认无人后,躲在一旁的阴影里,等待着合适的时机。
不一会儿,一个身穿高开叉旗袍的女人踩着高跟鞋,扭着腰从走廊尽头款款而来。
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胭脂,嘴角勾起了一抹媚笑,眼神里流露出几分职业性的狡黠。
这女人不用问,应该就是“茉莉小姐”。
陈飞凡没有任何犹豫,待她走近的瞬间猛然从阴影里窜了出来,胳膊飞快地勒住了女人的脖子,另一只手快速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女人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身体瞬间变得无力,软绵绵地倒在了陈飞凡的怀里,陈飞凡迅速将她拖到了旁边的杂物间,藏了起来。
包间里的廖二爷似乎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满是迫不及待地喊道:
“茉莉小心肝,爷想死你了!”
然而,推门而入的却并不是他期待的女人。
“你是谁?”
廖二爷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瞪大了眼睛,眼前的年轻男子令他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娘的,居然背着老子养了小白脸?”
可这个男人虽然穿着侍从的衣服,但举止气度显然不像普通人,怎么会当一个婊子的小白脸?
难道,还是个落魄公子?
但廖二爷没想到的是,陈飞凡不慌不忙地将门关上,然后掏出一把黑洞洞的手枪,枪口对准了廖二爷的脑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抹冷笑:
“别紧张,我只是来和你认识一下。”
“交朋友是拿枪指着我?” 廖二爷脸色一变,强压住心中的惊慌,故作镇定地说道。
“这年头,想交个朋友可不容易,得看彼此有多少诚意。”
陈飞凡一步步逼近,眼神犀利如刀,似乎能够一眼看穿廖二爷内心的恐惧。
“这里可是法兰西,你要是敢开枪,不用十秒钟,你就会被包围!”
“十秒钟,足够我将你的脑袋打成筛子了。”陈飞凡声音平静,语气却冷得吓人。
廖二爷的眼神开始闪烁,背后不禁冒出了冷汗。
他有某种不祥的预感,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不是普通的侍从,更不是随便来套近乎的,他是冲着自己来的。
廖二爷强行镇定下来,试图拖延时间:“兄弟,你想要什么,不妨直说。只要我能给的,肯定不会舍不得。”
陈飞凡冷笑了一声,盯着廖二爷抽的那支烟,又瞄了一眼他手腕上的金表,冷冷说道:
“你这烟是老美货,这表也挺值钱的,看来你和美国佬关系不错啊。”
廖二爷心头猛地一跳,脸色瞬间僵住,对方显然对他有所调查,知道得比他想象得还要多。
他咽了咽口水,感到背后涌上一股冷汗,脑袋飞快运转,知道眼前这年轻人绝对不是简单的角色。
他努力镇定下来,露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开口道:
“兄弟,你这话是高看我了,我就一个小打小闹的生意人,哪有什么和美国佬的关系。”
陈飞凡的嘴角微微上扬,眼里带着不屑:
“廖二爷,你这种话哄哄赌场里的傻子还行,想瞒我?你以为我手里没点东西就敢进来找你?”
他手里的枪更加稳当地指着廖二爷的头,声音低沉却极具压迫感。
廖二爷眼神中的闪烁变得更加明显,他的脸色愈发苍白,额头上的冷汗也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
“兄弟,咱们有话好好说,动枪伤感情。
你既然知道我跟美国佬有些来往,那也是些普通的生意,我就是个跑腿的。”
“普通生意?”
陈飞凡冷笑了一声,目光如电,直刺廖二爷的内心:
“你们的‘普通生意’是军火交易吧?别跟我扯什么正经买卖,我什么都知道。”
听到“军火”二字,廖二爷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再也无法维持那副镇定的表情,嘴唇微微颤抖起来,双手也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他从未料到,这个来历不明的年轻人竟然直接戳破了他和美国佬之间的秘密交易。
看到他这个反应,陈飞凡就知道自己蒙对了。
“兄弟……你到底是什么人?” 廖二爷的声音已经显得有些发虚,他知道自己已经无处可逃,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
“我是谁不重要。”
陈飞凡的声音冷冷的,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我也不想多浪费时间。你只需要告诉我,那些和你做交易的美国佬在哪儿。
我自己去找他们,至于你,只要配合,就不会有事。”
廖二爷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知道,自己现在完全处于这个年轻人的掌控之中,任何反抗都是徒劳。
可若是把美国佬的消息透露出去,他不仅会得罪美国佬,自己的命也悬在半空。
面对这样的两难境地,廖二爷感到呼吸急促,脑子里一片混乱。
“兄弟,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
廖二爷咬了咬牙,试图再拖延一点时间:
“这些美国佬可不是好惹的,你让我把他们的消息透露出来,那不是要我的命吗?
你放过我,我给你钱,给你更多的信息,我保证比美国佬有用……”
陈飞凡将枪口抵在他的脑袋上,冷冷地打断了他:
“我不缺钱,也不需要废话,我只要一个地址。”
廖二爷的喉咙动了动,他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计可施,今天自己如果不交代,恐怕真的走不出这个房间。
他极煎熬地低下头,嗓音颤抖地说出了一个地址。
陈飞凡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冷酷的光芒:
“很好,看来你还是个识时务的人。”
说着,他手指微微一动,枪口稍微离开了一点廖二爷的额头。
廖二爷暗自松了口气,整个人仿佛从生死边缘被拉了回来,心脏仍然狂跳不已。
他本以为事情就此告一段落。
然而下一秒,陈飞凡骤然出手,快得让人看不清动作。
他的手猛地伸向廖二爷,捏住他的下巴,强行将其打开。
廖二爷还没反应过来,陈飞凡已经将手心里藏着的一颗“小药丸”,直接塞进了廖二爷的嘴里,强迫他吞了下去。
廖二爷拼命挣扎,但无济于事,那药丸已经滑进了喉咙,顺着他的食道咽了下去。
他惊恐地看着陈飞凡,声音里带着彻底的恐惧:
“你……你给我吃了什么?”
“别害怕。不是什么要你命的急药,只是一种慢性毒药而已。”
廖二爷闻言,脸色更加苍白了,他的双手死死按住自己的喉咙,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陈飞凡的脸上仍然挂着那抹冷笑,语气平静得可怕:
“只是你保证不会耍什么花样,三天之内,我自然会找到你,给你解药。如果你敢耍我,三天后,这药丸会在你的身体里发作,到时候你会全身痉挛,痛不欲生。”
廖二爷的脸色已经彻底变得惨白,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居然如此狠辣。
他本来还想耍点小聪明,现在却彻底断了这个念头。
“我……我不会骗你!” 廖二爷声音发颤,眼神中透着绝望。
“你最好是这样。”
陈飞凡收起了手中的枪,拍了拍廖二爷的肩膀,仿佛是一种安慰,但那冷酷的眼神让廖二爷心底发寒:
“记住,如果我查到你给的地址是假的,你永远都不会得到解药。”
说完,陈飞凡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襟,转身大步离开了包间。
呆坐在原地的廖二爷,立刻伏在地上,拼命干呕,但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口水滴在地板上,他又把手指伸进喉咙里拼命抠挖,试图抠出吞进喉咙里的东西,然而除了一些酸水,什么也没有吐出来。
廖二爷的身体微微颤抖,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绝望,整个人完全失去了方寸。
陈飞凡走出包间后,步伐依旧从容,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