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他用额头狠撞那扇紧闭的房门。
门板应声颤动。
班景抬手拉着被子盖过脸颊。
“喂。”
一声呼唤落下。
柔软的五指自高处伸来,推着泛红的额头向后移,眼部皮肤被扯紧,简直抬眼,一小道暗影笼罩着他的脸颊。
“能别撞了吗?”
“等不到他出去,你先脑震荡了。”
视线轻碰。
蕴藏在眸间的怒火更盛,简直握紧拳头,“气死我了!”
沈望京斜揪他一眼,“别人谈恋爱,你有什么好气的?”
简直倒出一腔苦水:“刚认识那会他们压根合不来,整天斗嘴打架,全靠我在中间调和的,谁知道背着我在一起了!”
正说着,那扇略浮凹痕的门慢慢敞开。
班景扯着衣摆,扭捏着挪步到两人跟前。
“两年。”
沉默半晌,他说出一个日期。
“你说什么?”
简直歪头,追逐他躲闪的目光。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
而,姬小小是高一下学期才转学过来的。
仔细想来,两人结识不到一年半。
“我不明白。”,大脑飞速运作,简直横眉质问,“你们在不认识的时候怎么开始交往的?”
“这件事我只想告诉你,”
班景的视线越过他看向望京。
“哦。”
为给这对亲密好友留下单独的谈话空间,沈望京主动起身回屋。
班景挨着简直坐下,嗓音变得沉重:“你还记得那家孤儿院吗?我当时从里面救出来一个小男孩,背着他走过山路,把他送到车站……”
“打住。”
已经听过上千遍的故事,简直不想听他复述,干脆地打断:“说重点。”
班景说:“那个人就是姬小小,后来我在商场兼职和他偶遇了。”
“啊?”
当年的拐卖案轰动一时。
简直托腮回想。
脑海里浮出一些细节,他争辩道:“当时被你救的男孩明明姓何。”
班景摇头说:“我也不清楚他为什么要改名字,更不知道他为什么被拐进那里。我不清楚当年发生的事,又不敢直接问他。”
“不问是对的。”
简直轻声附和,手搭在他的肩上。
提起这桩惊心动魄的往事,他们的心情是沉重的。
一伙人贩子在运输被拐孩童时露出马脚,警察一路追击。坏人抱头鼠窜,将孩子藏匿进一家已经荒废的孤儿院。
半山之上,树木环绕,掩盖着一切线索。
警察在半月后才营救出被拐的孩童,没人知道孩子们在那个废弃的孤儿院里经历过什么。
鉴定伤情时,发现他们中有人不幸遭遇性侵。
更有饿到昏厥的,还有一些遍体鳞伤……
凶手对所犯下的罪行供认不讳。
这种新闻只是出现在电视上,就会引起公愤,令人心碎。
得知好友是当年受害者中的一员,简直很难过,咬着指尖默默消化心里的酸楚。
被勾起的回忆污糟恶心,班景心里也不好受,那天他与父亲争吵,一气之下跑到后山,一路奔跑到林子深处突闻细碎的哭声。
他永远也忘不了,初次见到姬小小的画面。
那年,他六岁。
也正是同一年,白阿姨决定把他带回家里。
气氛凝重。
共情力发作,简直仰头,防止眼泪滴落,“谈恋爱又不是见不得人的事,茫茫人海中你们还能重逢,挺有缘份的。”
“嗯。”班景垂头。
简直翻出卡包,抽出所有的红钞塞进他的手里,“这是我攒的零花钱,全给你。”
班景一愣。
只听好友一本正经地说:“既然决定要在一起就要对小小好一点。”
“不用,我们现在有一份不错的兼职。”
恋爱资金暂时充足,班景摆手拒绝。
“拿着吧。”简直摆出老父亲的威严。
两人相互推搡。
氛围渐好。
“什么?”
一道诧异的声响打断两人的动作。
沈望京端着牛奶,从他们面前走过,眸间呈出怪异的色彩,“你还带着何书颐一起去兼职啊?”
班景硬声回怼:“靠自己的双手赚钱,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沈望京撇嘴,目光落在他颈间,点头称赞,“项链不错。”
“没错,是情侣款的。”不问自答,班景得意地勾起圆润的珍珠塞进领口,翘起嘴角补充:“宝宝送的,是不是很漂亮?”
珠宝养人。
“漂亮。”
颗颗滚圆剔透的白色珍珠覆在他的脖颈,平添出几分贵气。
何书颐的审美总是走在最前沿。
“二十万。”
多看一眼便辨出项链所属的品牌,沈望京转身走进厨房。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班景卷起袖子,跨步追上。
他是用卫生纸都要用尺子测量的人。
压根不会将沈望京说的价格与物品联系到一起,只当作是一句嘲讽的梗。
沈望京扭过头,“随口说说,你别放在心上。”
大战一触即发,简直上前拽着他,“别吵。”
将他拉回到客厅,简直掏出手机胡乱戳动,细心交代,“你们现在不用躲躲藏藏的,以后可以陪我去喂猫吗?”
“可以。”班景点头。
积压在心头的秘密展现在好友眼前,他如释重负,咧着嘴露出两排白牙:“你不介意这个,小小会很开心的。”
简直疑惑地问:“介意什么?”
手指撸过绣球的小脑袋,班景搓着掌心,忐忑地说:“我们确定关系没有通知你,还有一个原因,我们是同性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别人。”
“你真封建。”
简直抱起猫,仰身倒在沙发上。
后脑勺压塌抱枕,黑色的眸珠与猫眼同频转动,深思半刻,他耐心开解:“这都什么年代了,你千万不要有这种想法。”
“每个人都可以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即便你和一个完全不存在的纸片人在一起,我会也支持。爱本身就是精神寄托。旁人的目光与言语大多充斥着审视性,他们不会在意你开心不开心,你也不要在意他们怎么想。”
“明白了吗?”
经他一说,班景瞬间豁然:“嗯。”
余光扫过沈望京朝着这边走来,他伸手圈着膝盖,仰头发问:“简直,你会喜欢男生吗?”
手机屏幕自动熄灭,简直坐直身子,迎着探究的目光,斩钉截铁低地回答道:“绝对不会,主要是我不太理解这种感情。”
“好。”
得到答案,班景不再言语。
沈望京一顿。
唯一的脚步声止住,屋里变得寂静。
后颈冒出怪异的感觉,简直不安地说:“你看的名字就不适合当男同,小简笔直。”
班景点头附和,“也对。”
“你看。”简直举起手机,两根手指扒拉着屏幕中的图片,“我今天和沈望京去喂猫,看到很多咪咪身上都有伤。”
将实况照片放大到3.0倍,循环播放。
“喵!”叫声羸弱。
一只手掀开稀疏且长的毛发,猫躬身,肚上赫然亮出几个血窟窿,伤口处有许多腐烂的肉沫,像是被钉子凿击过。
班景接过手机,眉头皱紧,“这像是人为的。”
“你是说有人故意虐猫?”
隧道位置隐蔽。
算得上是秘密基地,压根没几个人知道。
“对。”,肚上班景点头,“那我们天亮再去一次。”
“行!”,情况过于严重,简直抚着剧烈起伏的胸口,转过头提醒:“沈望京,你记得换上鞋子,雪大路可能不好走。”
“不去。”
他一口回绝。
简直不解地问:“为什么啊?”
这周作业又不多,多出门走走对病情也有帮助。
后半句只敢在心里想想。
仰头饮完牛奶,沈望京扔掉玻璃瓶,抹着嘴角的残汁,眼神里透出一丝嘲弄:“我不喜欢和太直的人玩。”
说罢,他大步走回房间。
“什么?”疑惑漫出眼眶,简直一头雾水。
班景压低声音,“他有点不对劲。”
心里咯噔一声响,简直肩头耸起,双臂紧贴着身躯,不自然地问:“不会是我刚才说不理解同性恋,他生气了吧?”
班景说:“有可能。”
“难道他也是?”
处于震惊的余波中久久不能平静,简直捂嘴感慨:“这种性取向不是很小众吗?”
班景搂了搂他的肩膀,“你还没开窍,快睡吧。”
“什么意思?”